承桑玉感覺自己的思緒複又變作成一團亂麻,怎麼理都是亂的,一想到和江觀翊有關,他恨不得立刻馬上沖到或風將軍面前質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就算是讓他也像林霰那樣被貶幾十年都認了。
可惜或風將軍如今並不在場,他一腔憤懣全部堵了回去,只能頗為煩躁地嘆氣。
“你來了。”
天君理了理衣袍下擺,坐回案後,正色看著承桑玉。
“我聽說凡間有鬼族作亂,究竟是怎麼回事?”
承桑玉頷首:“我剛飛升時,曾請或風將軍下凡相助,將鬼族獍偃封印在落海中央,修真界仙門代代派出弟子輪守,誰知不久前獍偃還是逃脫出來,並在短短一年內殺害數人。”
天君看著他,目光似乎能夠洞察一切:“你飛升前,也曾被獍偃所害?”
“是我的師父,還有我的父親。”承桑玉的聲音低下去,“還有我無數的同門,都死在了獍偃的那一場陰謀中。”
“百年前的九州之戰啊,”天君瞭然,“修真界無數頗具天資的年輕人皆命喪於戰中,這也是我天界的一大損失。”
承桑玉又想到江觀翊,垂下了眼眸,說道:“天君,當務之急,是盡快捉回獍偃,重新封印,以免當年慘狀重蹈覆轍。”
“嗯,”天君說,“可若讓你獨自下凡,恐怕也不太行……不如還是叫或風將軍同你去?”
“我原本也是這樣想,但聽聞或風將軍已經去遊歷人間了。”承桑玉語氣平靜,面容也絲毫不見一點波瀾,似乎是當真感到惋惜卻無可奈何,“天君可還記得我那位副使林霰?我打算叫他同我一起去。”
“唔,是那位意欲刺殺或風將軍而被貶下凡的?”
“是,”承桑玉說,“那時年輕氣盛,難免頂撞了或風將軍,但他為人是很好的。”
依照先人的慣例,被貶下凡間的神仙,即便重回天界,也大多都要被降職或是撤職,承桑玉此番主動在天君面前提起林霰,還說要帶他處理事務,言下之意就是要保下自己這位副使,天君倒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給了面子點了頭。
“另外,我還聽聞你和那位凡間仙督院的新院長打了交道,感覺如何啊?”
承桑玉抬起臉來,面容上浮現出笑意。
“軒如霞舉。”他輕聲道,“我一見,就覺歡忭莫名。”
天君倒有些驚奇了:“從未聽說過你會這般誇人,看來是真的很好了。”
且說凡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承桑玉此番回到天界,待了有半日之久,凡間卻是秋冬已過,又一年春來,只是修真界各大宗門卻沉寂不少。
自獍偃殺害鎮守落海的弟子、沖破仙人的封印逃脫後,修真界以鄺陽宗和九曜臺這兩大宗門為首,紛紛進入戒備狀態,生怕哪天一個疏忽,被獍偃破了自家的結界。
“宗主。”
許洵前腳剛踏出大門,就被門口的幾位弟子硬生生堵住。
他不禁有些氣惱了:“為何攔我?”
“回宗主:鬼族獍偃至今逃脫在外,您是宗主,當留守宗門內,以定人心。”
“……”許洵抱著劍,問道,“是我師父要求的?”
那幾名弟子聞言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吱聲。
“是我要求的。”
角宿長老面色鐵青,看了那些抖如篩糠的弟子一眼,語氣淡淡:“都退下。”
“師父,”許洵不服道,“您為何把我關在這裡?”
過了半晌,才聽得角宿長老一聲冷哼:“我現在算是徹底不相信那個傳聞了。”
“什麼傳聞?”
“說你是當年那位自盡而亡的先宗主的轉世,”角宿長老語帶不屑,“那位宗主可不會像你這樣。”
“師父……”許洵感到自己像是被人重錘了一拳,不解道,“這些捕風捉影、不,荒唐可笑的傳聞,怎麼連您也要掛在嘴邊……您為何又要拿遠策同那位先宗主相比?”
然而角宿長老只是搖頭,隨後道:“你問我為何不讓你下山,你可知百年前九州之戰,我宗門一位宗主同一位長老是怎麼死的嗎?他們比你修為要高得多,尚且難逃此劫,你以為自己能夠打贏那個獍偃嗎?”
許洵囁嚅道:“我是想去仙督院……”
“江觀翊?他立場尚且不明,更不能去!”
這話許洵倒是沒太聽懂,但眼見著角宿長老說完了話便要拂袖而去,連忙追上,喊道:“師父!師父!為什麼呀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