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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疾風侵襲每一寸草地，陣中央完全看不到獍偃的身影，但卻能聽見無數片薄刃不知被什麼給打偏了方向，發出叮叮當當的撞響聲，江觀翊眼觀六路，手上動作快到沒人能看清，而璆玉劍利鋒已至，橫空劃破空氣，不知是否刺中，但緊接著又是傳出一聲尖嘯，自江觀翊周身幾寸開外，竟然開始紛紛圍上鬼影，叫他難以轉身。

江觀翊看清貼上來的人臉，心下一沉，空著的手迅速在其中一個的肩上拍去——掌心的觸感冰冷而具體，原來這些並非虛幻的影子，而是有肉身的，他見此便揚聲道：“完了仙師，是實心的！”

林霰正緊張地看著縛鬼鎖中各處開始不斷晃動的銀鈴，聞言下意識道：“什麼實心的？”

他身旁的承桑玉卻皺起眉，聲音輕地像是在自言自語：“你看不到？”

“看到什麼？仙君！”

“讓縛鬼鎖外面的人都撤離，”承桑玉看了他一眼，“看緊賀明抒他們，都不要進來。”

但晚了一步，他剛說完，縛鬼鎖被繃緊到極限，竟齊齊應聲繃斷，霎時怨鬼哭號之聲不絕，如河水開閘一般湧出來，江觀翊在其中，胸前的大片衣襟已經被血染紅了，見此咬牙道：“不行！”

承桑玉一掌一個拍倒兩只鬼，見此情景，一眾長老弟子如夢初醒般，紛紛拔劍同眼前的鬼打鬥起來，林霰背對承桑玉，劍身斜斜掃過去，揚起的明光將數只鬼魂打退，一邊道：“這下看到了——仙君，只有你和江院長兩個是不成的！”

“那就為我開路，”承桑玉聲音很鎮定，像是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似的，摁住林霰的肩膀，“我要去陣中心，去江院長身邊。”

林霰點點頭：“跟緊我！”

想來他當年飛升前一身功法也不落俗，身形輕盈，出劍迅速且精準，幾下就打退了一小圈的鬼，領著承桑玉突破重圍，一直到江觀翊身側。

承桑玉兩指合攏，閉目念訣，腳下地面隨之晃動，江觀翊摸到他另一隻垂下來的手，使勁捏了下：“你來找獍偃，這些鬼交給我。”

兩人對視一眼，不必再多言，就已經明白對方心中計量。

璆玉劍刃沾滿汙穢血液，因是鬼物身上所出，還冒著團團黑氣，江觀翊眼下也沾上了幾滴殷紅，白淨俊朗的面容因此竟顯出幾分不羈的意味，他剛轉過身，便被承桑玉拉了回來。

下一刻冰涼指尖貼上眼下面板，是承桑玉把那幾滴血抹掉了。

江觀翊只覺心尖柔軟，但眼下顯然不是敘話的好時機，他只是揉了揉承桑玉的發頂，隨後一劍將對面撲上來的幾只鬼全都劈開成兩半。

“太多了，”承桑玉沖他道，“根本找不到！”

江觀翊還沒開口，另一端，許洵破開眼前阻礙沖進縛鬼鎖內，手中不知何時竟憑空出現一柄刀，邊砍邊道：“你不是神仙嗎？”

“神仙怎麼了？”承桑玉偏頭躲開厲鬼撓過來的一爪，眼見著許洵雙手執刀，瞬間爆起大片血霧。

承桑玉見此大驚：“你不是學劍的麼？”

“仙師這是多久不曾回過凡間？鄺陽宗只學劍是百年前的老黃歷了，現在都提倡全方面培養，怎麼樣，我這刀不錯吧？”

承桑玉一左一右把試圖抓住他手臂的兩只鬼踢開：“下盤很穩，的確不錯——等下！”

他掌心符籙變作朱紅色，貼在眼皮上，眼前景物便變得近乎透明起來，只見一絲極其微小的霧氣，如朝露劃過枝葉般，緩緩飄移到許洵身後！

許洵還尚且沉浸在自己刀法之中，再抬眼時承桑玉的面孔突然離得極近，指尖處驟然竄出一道道綢帶，擦著許洵的肩飛過去，緊緊束縛住了某個肉眼很難瞧見的身影。

“獍偃，”承桑玉咬緊了牙，“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