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戰速決,這邊許期還在試圖琢磨觀珩的意圖,聽到臺上鼓聲再響,竟是勝負已分,觀珩帶著笑容向許徵拱手行禮後,才剛下了臺,衣袖就被許期拽住了。
許期看他的臉,上面的笑容居然還在,這下許期幾乎要帶著怒火了:“你……”
“噓,”觀珩朝他搖了搖頭,“別生氣嘛。”
“……”許期被他這招弄沒了一半的脾氣,聲音輕下來,“你輸得比我想象得更快。”
觀珩不回答,抬了抬自己的手腕:“我手有點疼。”
許期當真去看:“是方才受傷了嗎?挫到了?”
掀開袖口,手腕青了一塊,觀珩說:“好疼呢。”
手痛所以影響狀態——這麼一解釋就能說得通了,許期這下徹底沒脾氣了,對他道:“回去塗藥。”
兩人回了上峰山,這兩日大多數弟子都跑去觀戰,山上顯得很冷清,許期輕車熟路地去師父的屋裡拿了一個木盒,取出裡面的白瓷瓶與木片,示意觀珩把手搭在自己的腿上。
觀珩照做,看著許期垂下眼簾塗藥,看他的辮梢沿著肩膀落下來,擋住了此時很溫和柔軟的眉目。
是了,觀珩忽然想,十六不喜歡把頭發紮得很高,總是這樣垂在頰側。
他更像承桑芷了,觀珩把他從小看到大,唯一遺憾的就是自己缺席的那幾年,但所幸如今一切向好。
許期怎樣想自己的身世,那是許期的事,如果許期不願同自己講,觀珩就也不會問。
但許期希望自己被看見,這件事,即使他自己不說,觀珩也能看出來,誠然,能夠年少成名,是宗門裡每個少年的夢想,許期也不例外。
再者說,這些年來,那些對許期身份的惡意揣測,多多少少也被兩人聽了去。倘若他能夠被重視,也不至於這般無端受欺。
觀珩相信許期的劍法,也猜到論道大會最終便是許期和許徵對上。
若是……能贏過少主,想來日後所有人都會高看許期一眼吧?
這是第一次,他沒有主動去告訴許期,沒有問他而私自做下的決定。
那時的觀珩絕對沒有想到日後兩人將要面對的殘酷,許期也沒有,命運把他們推著走,一直推到懸崖峭壁上,再向前居然就只剩粉身碎骨。
就連他曾以為的一切向好,竟也是驚濤抵臨前的最後的一點平靜的水波。
許期給他塗完了藥,輕拍了一下他的手:“好了。”
他把觀珩手腕挫傷的地方包得很好看,觀珩翻來覆去瞧了半晌,見許期不說話,偏過頭去看他的臉:“師弟,師弟。”
許期兀自收拾好木箱裡的藥,聞言也不看他:“又叫我做什麼。”
觀珩笑起來:“師弟,你臉上有兩顆痣。”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許期心內暗暗嘆氣,心裡清楚他又在沒話找話,但還是回應他:“嗯。”
觀珩很認真地看他的細眉,看他很薄的眼皮,眼睛尾端揚起很好看的弧度,觀璐說,阿期有一雙狐貍眼,觀珩心裡想,是真的。
許期被他看得一愣,忍不住去碰臉:“我臉上有東西麼?”
觀珩笑著搖頭:“沒有,師弟,你長得好看。”
木箱被放回原處,許期神色怪異地看他一眼,這又是哪一齣?
觀珩說:“你別生氣了。”
原來是這樣,許期瞭然,告訴他:“我沒生氣。”
觀珩摸著自己被包好的手腕,神色有些可憐:“真的嗎?”
“真的,”許期很輕易被迷惑,“少主修為很高,而且你還受傷了,不必逞強。”
這話說得觀珩暗暗咬牙,面上卻很開心似地:“師弟這是在關心我?”
廢話,許期面無表情地想,難不成我來給你塗藥是因為我很閑嗎。
但下一秒,他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就有了波瀾,觀珩猛地上前抱住許期的肩,直抱得許期渾身僵硬,聽他耳語一般地說道:“謝謝師弟。”
【作者有話說】
長大了開始摟摟抱抱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