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鳳眼由於驚異而微微睜大,黑亮的眼睛裡映出觀珩的臉。
面前是一叢低矮的灌木,觀珩幾乎是半抱著他,蹲在樹後面。
“怎麼……”
觀珩急忙捂住他的嘴,一邊示意不遠處的山門方向,只見數名弟子身上披著金袍,那是鄺陽宗稽查隊的統一標誌。
稽查隊的人以嚴厲、鐵面無私著稱,犯了錯,就算是許氏子弟也要受罰,許期立刻會意,禁聲觀望著那邊的動靜。
但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稽查隊每每行過,都是步伐整齊且寂靜無聲的,今日卻聚在一起,腳步慌亂,間或夾雜著幾句匆忙的對話。
空氣中彌漫著很濃鬱的血腥氣。
“去易朝山……宗主……”
“妖?不像……我覺得……”
“隊長……”
聽到的只是散碎的只言片語,但“隊長”一詞一出,許期同觀珩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底都看到了疑惑。
稽查隊的隊長,正是他們的二師兄觀琂,他怎麼了?
稽查隊的人驚動了山門口輪值的弟子,腳步聲跑過,門口一排的燈籠亮起來。
“啊!”是輪值弟子的聲音,“這、這是,上峰山的觀琂師兄……”
“快去稟報宗主!快!”
燈火映亮了中間躺在地上的人的臉,只見他面色蒼白,衣領血跡斑斑,正是觀琂。
“宗主,宗主來了——”
是許端延,他披著白色外袍,步履匆匆,身後跟著的許徵和他一樣面色凝重。
稽查隊和輪值弟子站在兩邊,紛紛行禮,許端延一邊為地上的觀琂引渡內力,一邊說:“這是怎麼回事?”
“宗主,山下有妖……”
“我覺得不是妖,那種花妖何時會那般兇殘?”
花妖?不會是……
許期神色一凜,身旁的觀珩也聽得皺起眉。
許徵還算冷靜:“諸位,把前因後果說一下吧。”
一個女弟子站出來,沉聲道:“先前,我等收到訊息,稱雲中城有妖族作亂,但我們到後,發現與先前的情況不同,此妖更加兇殘且無形,難以捕捉,隊長也被其所重傷。”
“是什麼妖?”
“我們初步判斷……”那女弟子忽而停頓了下,看了眼許端延才繼續道,“是梨花妖。”
一片寂靜。許端延直起身來,燈籠的光照描摹他側臉如山嶽般的輪廓,在漫無邊際的夜幕裡,無端顯得特別孤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他,其中,有知曉宗主當年那件事的內情的,更多的是不知曉的。
探究、好奇、或是信任。
許期忍不住想,幾十年前許端延被揭露同梨花妖有糾葛的時候,會不會也曾有過這一幕?
許期看著他的臉,心髒正在胸口瘋狂地跳動著,不知道那是緊張、還是想起母親時的疼痛,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跑到許端延的面前,但他更想當面聽聽許端延會怎麼說。
許端延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啞。
“先把人送回去吧。”他說,“這件事,暫時不要在宗門裡宣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