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號裡每日進進出出的人太多,油紙傘自是常備之物,而且數量不少,不該出現短缺的情況。
蘇祈安思忖小片刻,道:“你去套馬車來。”
“是,您稍等。”
蘇家在玉京的鋪子頗多,蘇祈安至少要分三日才能巡看完畢,今日無非是沿著小秦揚河轉一轉。
總號就在小秦揚河,是以馬車不必太隆重的。
獨孤勝去去就回,馬車卻沒牽來。
“家主,馬車的套索全被割斷了。”
蘇祈安:“?”
獨孤勝單膝跪地求責罰:“屬下有罪,總號恐怕是進了賊,屬下竟然未曾察覺。”
他啞了一晌,接著道:“傘肯定也是那小賊偷?”
“或許吧,”蘇祈安握住他抱起的雙拳,示意他起身,“你是蘇宅的護院,不是總號的護院,怪罪不到你頭上”
“屬下這就去報官……”
“恐怕賊人難抓啊。”
“您的意思是……”
“商場如戰場。”蘇祈安目視前方放慢呼吸,渾身有股超然絕塵的氣質,講出早就參悟出的大道理,“最高階的商戰往往採用最樸素的手段,比如偷我的油紙傘、割斷我的馬車套繩。”
獨孤勝怒不可遏,殺氣騰騰地拔出大刀:“我去砍了那些狗賊。”
蘇祈安:“狗賊是誰我們都不知道,去哪砍?先去忙正事吧。”
“雨還下著,要不我們改天再去。”
蘇祈安覷著他:“今日事當日畢,定好的行程安排,哪怕天上下刀子我也不怕。”
此乃家主的以身作則。
蘇祈安抬腿邁進雨中,冷冷的冰雨淋下,但她沒有絲毫退縮,腳步堅定無比。
走著走著,看見不遠處有一位身穿藕色衣裙的姑娘,撐著油紙傘娉娉嫋嫋而來,其氣質沉定雅然,安靜了天地之間所有紛擾和嘈雜。
從不曾被美色迷惑的蘇祈安愣了神。
她不自覺地加快腳下速度,想要一窺油紙傘下的芳容。
距離近了些……再近了些……
但見姑娘略略抬高傘面,露出一雙鳳眸,只一眼就春光堆疊,山花爛漫。
姑娘在笑,笑意伴著春雨的吟誦:“郡馬。”
郡……郡主!
蘇祈安拔腿就往回跑,跑出了一種青天白日撞見鬼的驚悚感。
獨孤勝朝著她漸跑漸遠的背影呼喊:“郡馬,方向錯了,走這邊。”
蘇祈安:“不去了不去了!”
獨孤勝迷惑了:說好的天上下刀子也不怕呢?
顏知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