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安為顏知渺披上鬥篷,親自去廚房燒紅幾塊銀絲炭裝進掐絲琺琅手爐。
中元節一過天氣轉涼,江南地界更偏濕寒,顏知渺的寒疾令她心憂,提早就命藥嬤嬤購備好了全新的取暖物事。
她抱著小手爐返回船頭,就見“活口”正是張狼子他們。
只見張狼子被銀淺踹得滾了一遭:“幕後指示者是不是廣定侯爺,再不講實話,小心小命不保!”
蘇祈安:好暴力,我就不過去了吧。
蘇祈安招招手,將顏知渺招至跟前,再把手爐塞過去:“他們不肯招?”
顏知渺觀她鬢角不知何時沾了滴血,已經幹做了暗紅色,連忙取下包裹手爐的綢布做帕子,一點點為她擦盡。
“何時濺上的?”
蘇祈安搖搖頭:“沒注意。”
“我今天開殺戒,嚇著你了吧?”顏知渺眸底含著探尋,怕她面上露出嫌惡或旁的神情。
蘇祈安冷不丁的扮了個鬼臉,鬥雞眼、吐舌頭,故意擠出根根抬頭紋。
顏知渺一縮肩膀:“噗。”
笑了就好。蘇祈安親親她嘴角,目光前所未有地溫潤澄淨:“你保護了我,你是我的英雄。”
“我會是你一輩子的英雄。”
“好。”
張狼子破口大罵:“你們兩個肉麻死誰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用恩愛膈應人!”
銀淺再踹他一腳兩腳三四腳。
陳大安卻痴痴道:“我也想和梅兒妹妹這般恩愛。”
可惜來不及了。
他落下了悔恨的淚水。
鐵漢縱有柔情在,何況是憨漢。
顏知渺當家主母不是白做的,平日沒少下苦功夫,背下了各院的下人姓名,記得梅兒是庖廚的燒火丫頭。
她把握住憨漢的“柔情弱點”,許諾他只要交代幕後指使,寫下供詞摁上手印並在公堂上指認,就成全他和梅兒。
陳大安卻蔫頭耷腦道:“我不能,郡主既已猜到我們聽命於侯府,也該猜到我一家子人的性命也全在侯夫人手裡捏著,真指認她,我家中六十老母和正值二八年華的妹妹,就只有死路一條。”
言落,他抱著必死決心,猛的跳起身,一頭紮進河裡。
這一跳猝不及防,點燃了某種激情,另幾人也為保護家人跟著跳了河,徒留張狼子。
“遂他們去吧。”行路難和銀淺要去追,蘇祈安出言阻攔,“他們受了重傷,又被綁了雙手,能不能游上岸全看命。反正他們也已經承認了幕後指使是何人。”
做生意講究以和為貴,蘇祈安行事總習慣留兩分餘地,落在左護法眼裡是優柔寡斷。
畢竟江湖人做事向來講究斬草除根,他的目光移向顏知渺,請她示下。
顏知渺面色平靜:“郡馬說不追就不追了。”
左護法默默驚愕,教主,你的殺伐果決剛毅狠辣鐵石心腸哪裡去了,是因為這位弱不禁風的郡馬爺軟了你的心腸嗎?
遂見顏知渺對弱不禁風的郡馬爺道:“祈安,外面涼,陪我回房。”
“好。”
二人手挽著手轉身回房去。
顏知渺則在轉身之際,趁蘇祈安不注意,嘴唇微動,以千裡傳音悄悄示下道:“殺幹淨。”
行路難不禁打個寒顫,看來教主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