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夫並未催促。
蘇祈安又重複自問:“我的……名字?”
冷大夫方才發現異樣,歪了兩寸脖子,試探著問:“你……不記得你叫什麼?”
蘇祈安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神情懵懂地搖搖頭。
“記不記得要到何處去?”
蘇祈安還是搖頭。
“那你可記得自己是哪裡人?”
蘇祈安咬住唇,揪緊的眉頭像是在思索什麼,老半天才輕飄飄講出一句:“原來我不是這寨子裡的人。”
冷大夫:“……”
“那我是怎麼到這來的?”
“幾個孩子溜出寨子玩耍,在河邊撿的你,求我去救。”
冷大夫雙目緊盯她的表情,心道,這人遇事沒有絲毫慌亂,撿到她時衣裳雖破,卻華貴非常……
由此推論她該是出身不凡且心智與手腕了得的人。
遂再添一問:“你為何女扮男裝?”
“我還女扮男裝?”蘇祈安垂眸打量這一身幹爽粗糙布衣,手背和腕口被磨得泛起淡淡的紅。
好一個細皮嫩肉,心底琢磨自個兒以前應該過得是豪奢富貴的日子。
“這身衣裳也是套男裝,我幫你找來換上的,你既然要改頭換面行走江湖,我理應替你遮掩。”
“為什麼?”
“……每個人都有想要隱藏的東西。”
“冷大夫有心了。”蘇祈安道,卻又覺得她話雖熱心腸,但語調寒涼,是個怪特別的女人。
萍水相逢,人家不光救命,還守護她的身份,蘇祈安習慣性的就往腰間摸……摸……
等等。我是在摸什麼呢?
好像是在摸錢袋,好像是要贈與人家一筆錢財以示感謝,好像……我以前也總是這樣大方?
“你在找它?”
冷大夫遞來一個藕色荷包,上頭的絲線章法全無,可謂潦草,看不出是個什麼繡樣。
“救你時,你手裡攥著它,許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
蘇祈安將其攤在掌心,凝神端瞧,心間莫名添上些平靜,有股愉悅之意縈繞在唇角。
冷大夫觀察她的神色:“你記得它?”
蘇祈安果斷道:“不記得。”
“……”
門簷下懸著一塊打有補丁的簾子,簾角一動,又鑽進個漂亮女人。
蘇祈安隨動靜望去,還是覺得其美貌沒能比過自己夢裡的那人。
“公子你醒啦!”來人面含歡喜,將一碗清粥擱於矮桌上,“高熱兩天兩夜你肯定餓壞了,先吃點東西。”
隨即又自報姓名:“我叫花辭,寨子裡的人都管叫我花姑姑。”
花辭笑容盛如牡丹般嬌豔,爽快明朗道,動作間透出股親和力,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蘇祈安頷首:“多謝花辭姑娘的收留。”
忽而覺得“花辭”二字有些耳熟,似在哪聽過,也不多想,直截了當地問道:“我們可曾認識?”
花辭聽罷,睫羽微顫,笑意頓減:“我就是一山野村婦,認識的人無非那麼幾個,敢問公子哪裡人士?怎會掉進河裡?”
冷大夫:“她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