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無心欣賞,估算著臺階還剩多少階,她埋頭往上,胸腔裡的震動越發頻繁倉促。
許是太累,許是太盼望再見蘇祈安一面。
夕陽殘留最後一際時,廟門正關,她握住了廟門處的青綠銅環,詢問關門的年輕和尚:“這廟裡可住著一位姓蘇的公子。”
和尚頗有職業素養,不願透露宿客資訊,只道,姑娘若是禮佛,要等明日了,酉時已過,本寺不接待香客。
“煩請你轉告蘇公子,有位姓苗的姑娘在此等候。”
年輕和尚一忖:“姑娘原是蘇公子的朋友,如此,便隨我來吧。”
“有勞。”
廣渡寺不大,穿過佛殿再繞一段抄手遊廊便到了尚客堂。
顏知渺後背熱汗漸漸涼了,山風吹拂,令她頭腦愈發清醒,忽然就停在了月門處。
和尚回身:“姑娘?”
“……”
“姑娘?”
“小師父,可否借紙筆一用。”
尚客堂有間小小書房,放有少許佛經,供宿客們閑讀。
和尚往硯臺上點入清水,安靜磨墨。
顏知渺提筆書信一封,平素裡話總是說不夠,離別的話卻寥寥數語足矣。
她摺好信紙,交由和尚,再次謝過後打算告辭。
“姑娘不等回信?”
顏知渺步出小書房,清白月光籠罩在她周身:“不必了。”
和尚在她身後吟詠一句“阿彌陀佛”,往另一方向而去,她則踏著來時的路途,離開了寺廟,踩著石階往下。
六百八十八階很長,偶有濕滑苔蘚,必須要步步小心,謹防滑倒。
是以慢慢、慢慢下山。
內傷才好,顏知渺吃一塹長一智,可不願在受些皮外傷。
身後有快捷地腳步聲傳來,且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顏知渺心道是誰這麼不怕摔傷骨折。
“你站住!”
一聲熟悉的話音在身後響起,伴隨著短促的喘.息,調子頗有點氣急敗壞。
顏知渺轉身,與高於她三階的人四目相對。
“你……怎麼追來了?”
“誰準你不告而別的。”蘇祈安質問道。
“我留了信給你。”
“沒有當面告別,就算不告而別,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