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顏知渺踩下地,鬥篷尚有餘溫,小心撣掉沾上的雪,團成團貼在胸口。
“這件……是郡馬的吧。”銀淺隨口道。
顏知渺倏爾眸子失焦,虛虛盯著某處,喃喃自語一句:“……我叫顏知渺,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渺。”
銀淺有些摸不著頭腦:“郡主您說什麼?”
顏知渺回過神,鑽進馬車。
銀淺坐上車轅,揮起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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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鋪一層薄薄的積雪,壓出兩道細長且蜿蜒的車轍。
車內靜悄悄,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曹柏捧著一張單子,時而皺眉時而長嘆,時而又露出欣慰神情,心情複雜程度,令坐在他對面的高明禮難以揣摩。
馬屁這東西,有機會要拍,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拍,眾所周知曹閣老是位嚴父,對自家兒子在郡馬榜上的排名格外關注。
高明禮用豔羨的語氣道:“曹郡馬頗有幾分您年輕時的風采,近日一直名列前茅,看來榜首之位已近在眼前了。”
“他也不知是受了誰的指點,幫著刑部尋摸出幾個暗娼窩,算是辦了點好事。”曹柏摺好單子放於小案之上,謙虛道,“終歸是不學無術,上不得臺面。”
聽聞“暗娼”,高明禮忍住不快,垂首做謙遜姿態,又講了點奉承話。
曹柏轉了話頭問:“你猜猜今夜,為何我要讓你與我同乘一車離宮。”
“學生愚鈍。”
“你一向很聰明,萬事一點就透的。”曹柏捋捋鬍子,壓下音量。
“學生此生幸得老師提攜,您若有吩咐,學生定當肝腦塗地。”
“前不久我去了趟太醫院,得了個訊息——”曹柏頓住,久久沒有下文。
高明禮抬眼,見他袖著手的一動,比劃了個“一”
高明禮大駭:“陛下……他……”
曹柏沉沉點頭:“陛下僅有一年的龍壽。”
“老師想讓學生如何做?”
“本朝的開國皇帝是位女帝,陛下雖育有三女,但僅剩三公主,而且還不肯歸京,陛下也並無立皇太女之心,如今要想穩定朝政根基,只能覲見陛下,請立皇太弟。”
本朝吸取前朝教訓,藩王不得外放,皆留於玉京城,藩王之中不乏才情兼備者,但論謀略和英勇,皇太帝的人選無疑是鎮淮王。
“明禮,你有話不妨直言。”
“陛下與鎮淮王素來針尖對麥芒,豈會心甘情願將皇位相讓。”
“自然是不願意的,”曹柏再度袖著手,“三日後,鳳閣將集體上書請立儲君,臣工百官也須應天順人。”
“學生明白了,明日我就遊說其餘四部尚書,助鳳閣一臂之力。”高明禮胸有驚濤,她終於盼來向鎮淮王納投名狀的機會,只願鎮淮王來日榮登大寶能記他一功。
“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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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高府前。
高明禮立於車外恭敬拜別,雙手因為興奮而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