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銘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立即低下頭行禮:“見過張大人。”
楚黎非循著錢銘的聲音回頭看去,只見張卿濟緩緩走過來。他滿臉堆著笑,直到走近到楚黎非身前,才故作驚訝地撚了撚胡須,行禮道:“見過秦王爺。不知王爺到來,有失遠迎,還望王爺多多包含。”
話裡話外,張卿濟直接將陸墨辰給略了過去。
楚黎非神色淡淡,他坐在椅子上動也沒動,也沒喊張卿濟起身。
過了片刻,他才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卿濟,隨後冷笑一聲:“呵。看來張大人的眼神似乎不太好。不若本王改日就去回稟陛下,準許張大人回鄉,早日頤養天年。不知張大人,意下如何呀?”
楚黎非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似乎真的就是在問張卿濟的意思。
張卿濟暗暗咬牙,他沒想到楚黎非會在這給他難堪。
一個不受寵又沒有實權的皇子,還要給他行禮?陸墨辰也配?
不過他心裡這麼想,面上卻沒有顯露一點。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努力睜大,似乎這才看清了陸墨辰身邊還站著一個人。他立即換上一臉歉意:“真是對不住啊四皇子殿下。您穿著一生黑,有站在陰影裡,下官方才是真沒看清,真不是故意怠慢您的。還請四皇子殿下贖罪。還請王爺贖罪。”
張卿濟說話圓滑,一番說辭下來竟是讓人覺得情有可原。
楚黎非聞言,這才遞了個眼神給陸墨辰,示意他自己看著辦。
陸墨辰看著眼前因為楚黎非的緣故們不得不給自己行禮的張卿濟,心底閃過萬般思緒。
他記得,上一世齊家這樁案子最後便是交由張卿濟這個刑部尚書處理的。
可這一世,為何張卿濟又牽扯進來?他在這樁案子裡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陸墨辰隱去心底的思緒,扯起一抹微笑:“張大人多慮了。只是不知,張大人怎麼在此刻過來了?”
張卿濟:“害,我剛剛聽那獄卒在四處問人,齊福怎麼被帶出了。我一聽便知道是上午的事情出了岔子,這才讓王爺誤會了。”
“今早獄卒巡視的時候,跟我上報齊福的那間牢房的鐵欄似乎斷了,我這不是怕他逃出去,這才給他換了間牢房。不信我帶您去看。”
張卿濟繼續陪笑道:“至於動用私刑這一事更是誤會了。這不是前幾天宮裡捉到了一批刺客,前幾日才送了過來,陛下交由我來審問。只是前幾日下官還有其他案子要忙,這才耽擱下來。好不容易今天中午得了空,這不就馬不停蹄地將這幾人提審了。”
張卿濟繼續打著哈哈:“誤會,都是誤會。”
陸墨辰將視線看向楚黎非,他心裡是不信張卿濟這番說辭的。可他擁有前世記憶的事不好在這暴露。
他心下思索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將這一切坦白。但他又貪心,他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之後,楚黎非會不會怪他……
楚黎非手指輕輕敲著椅背,似乎在思考張卿濟這話的可行度。
“嗒”的一聲落下,楚黎非停止了動作。
他站起身,直視張卿濟,銳利的視線似乎要將他看穿一樣。張卿濟後背不由劃過一串冷汗。
楚黎非笑道:“張大人,帶路吧。”
如張卿濟所言,齊福原本所在的牢房,靠牆的一處角落的鐵欄確實有所斷裂。怕是再大些,的確能容納一個成年男子透過。
不過,齊壽這種體格的肯定不行。
楚黎非蹲下身,他仔細地看了看那處鐵鏈的斷面,發現其表面坑坑窪窪,一點也不平整,附近還有鐵屑掉落。
他又上手摸了一把,沾到一手的碎屑。楚黎非暗中用力,想要看看鐵欄能不能憑常人的力量掰彎或是折斷。
片刻之後,他的心底便有了答案。
楚黎非繼續不動神色地觀察起來。很快,他就發現在缺口的角落,有幾道不明顯的水痕。他太有一看,發現幾滴水從天花板順著牆柱往下流。
張卿濟突然伸出手,擋在楚黎非的腦袋上方,水珠在他的手背上濺開。
他略帶深意地勾起嘴角:“王爺,可要當心些啊。”
楚黎非看了過去,張卿濟表情不變,笑得異常和善。
楚黎非沒有多說什麼,他頷首與張卿濟示意告辭後就帶人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楚黎非忽然頓住腳步。
“稍等,我還要再去見見齊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