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遠景接下來的動作果然如禦前侍衛首領所料。他擺了擺手,示意侍衛們退下。
程貴妃過世距今差不多十五年了,當初事發後,陸遠景雷厲風行地將程氏一族滿門抄斬。可待一切塵埃落定了,他回想過來,卻發現自己的心裡還是住下了那女子溫婉的身影。
擁有時不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當真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不過陸遠景是皇帝,除非不要命了,別人才會跟他這麼說。
因此陸遠景此刻望向程媛的目光中有著隱隱的惆悵與懷念,只一瞬,又被無盡的威勢與冷漠所替代:“你既說是錯冤,那你可有何證據?程氏一族皆已伏誅,你想要為他們翻案,那就得拿出足夠的證據。如若不然,你自己的項上人頭也不保。”
程媛自嘲一笑:“陛下放心。我既然敢來,那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與姐姐一同赴死。獨獨留下她一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程媛的思緒不由得飄回了昨晚。
自從她被拘禁在秦王府之後——
不過說是拘禁,其實換成做客興許更合適。畢竟楚黎非好吃好喝地供著她,除了不能出王府,甚至都沒怎麼限制過她的自由。
直到昨晚,在她快要睡下的時候,一個侍女輕輕敲響了她的房門,說是楚黎非有要事尋她。
程媛本還有些疑惑,可等她跟著侍女來到屋中,卻發現不止楚黎非一人。
屋子裡站著三個人,聽到門口的響動皆是回頭看向她。
其中一人程媛認識,正是陸墨辰。
而另一位就要臉生得多,這使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戒備,臉上也閃過一抹凝重。
楚黎非見人來齊,先是讓侍女出去,這才把錢銘何程媛互相介紹認識。
程媛得知了錢銘的身份,這才放下了心中的警戒。
不過錢銘聽完卻是微微蹙起了眉頭,似乎是並不贊同楚黎非的做法。私藏逃犯,真要追究起來可是重罪,即使陸遠景再寵信楚黎非,也難以力壓群臣的不滿保全他。
朝中覬覦這位如日中天的王爺的位子的人,可是有不少啊。
不過沒辦法,楚黎非是王爺,他就是個小小的刑部侍郎。他說了不算。
楚黎非這才跟眾人講了他的計劃。
自從上次在酒樓見到了王平,同時知道了有關於易容的事,楚黎非和陸墨辰就一直在暗中派人監視王平。
一方面是為了可以掌握更多的證據,還有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王平的安全。畢竟他們倆都深知陸墨麟的秉性,王平知道了他們的秘密,還敢跑到他們面前鬧,難保不會讓陸墨麟動了斬草除根的心思。
況且,擁有上一世記憶的陸墨辰深知這是的確會發生的事,因此一直在有意地暗示著楚黎非。
更何況楚黎非還與那個墨綠色衣裳的男子交手過,因此他對王平的境地也不免多上了幾分擔憂。
正巧,負責監視王平的人剛剛來報,王平晚上接到了一封信件,且再看完之後神色明顯變得不對勁起來,回到屋子就偷偷摸摸地揮退所有下人不知道要幹什麼。
所以,楚黎非這時喊來程媛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
保護王平的安危。
得知了楚黎非他們的計劃,程媛驚詫得微微瞪大了眼睛,手指也不自覺地握緊起來。
“你就不怕我趁機逃走?”她強壓下狂跳不止的心髒以及心底莫名的感覺,像是被小動物在心尖上撓了撓,癢癢的。並且這種感覺如破土而出的種子,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成長。
“程姑娘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