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李嬤嬤心裡的小算盤又活絡了起來。
要是賣到宮外……想必能換不少銀子。
李嬤嬤伺候陸墨辰十幾年了,可偏偏主子不受寵,連帶著他們這幫奴才也撈不到好。她往日裡哪有機會見著這樣的好東西呀,李嬤嬤的眼裡瞬間就泛起了精光。
她向陸墨辰身上的披風投去了貪婪的目光。
”四皇子殿下,奴婢今兒又到內務府去問過了,這月例銀子就是不發……\”李嬤嬤邊說邊細細大量著陸墨辰,見他還是一副沉默不發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話鋒一轉,“您也知道,內務府那幫子狗眼看人低的家夥都是些什麼德行,可誰叫您不受寵呢,還要連累我們這幫奴才。”
她眼睛一轉:“可奴婢家裡還有不少張嘴巴等著吃飯呢,四皇子您要不……”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隻瘦弱的胳膊從鬥篷底下鑽了出來,手掌一翻,手心裡便多出了幾枚碎銀子。
陸墨辰受他們這幫刁奴欺壓了好些個年頭,哪能不知道李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今日他不欲與她多做糾纏。
李嬤嬤自是眉開眼笑地接下了,只不過這些銀子哪能滿足她呢?
“這……銀子是有了,可您看今年冬天這麼冷,奴婢就這麼幾件破衣裳,哪能挨過去呢?”
“倒是您身上這件披風,成色看著不錯,不如就賞給奴婢吧。”
李嬤嬤話裡話外都做足了姿態,可她眼底哪有半分尊敬,現在更是不等陸墨辰回答,就想直接上手將他身上的披風扒下來!
可她的手卻在離披風還有一寸距離的時候,硬生生地僵在空中。
而她的眼裡此刻充滿了恐懼之色,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
李嬤嬤頓時怔愣在原地。
陸墨辰他怎麼會有這樣子的眼神?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麼微不足道的螻蟻,其眼神中的冷漠與威嚴與當今的皇帝陛下如出一轍。不,甚至更勝一籌。
因為陸墨辰似乎有一瞬間真的動了殺意,她彷彿已經聽見了自己人頭落地的聲音。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應該是她看錯了吧,李嬤嬤心道。
可發麻的頭皮和背上劃過的冷汗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再一轉眼,陸墨辰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
他若無其事地攏了攏披風,低著頭就往臥房走,看上去好一副可憐模樣。就好像剛剛的一切只是李嬤嬤自己的幻覺一樣。
李嬤嬤嚥了口口水,壓下心中的不適,轉而陰惻惻地看向陸墨辰:“四皇子殿下,奴婢跟您說了多少回了,這宮裡的東西不能亂拿。”
“您身上這件披風又是偷了宮裡哪位貴人的?”
“您既然不為奴婢考慮,那奴婢也不必為您再隱瞞了。這就回稟了皇後娘娘去,讓她按宮規處置!”
李嬤嬤邊說,邊悄悄側目看著陸墨辰的反應。只見他停下腳步,渾身抖如篩糠,看上去害怕極了。
李嬤嬤瞧見陸墨辰的反應頓時滿意起來,果然她猜得沒錯。陸墨辰這掃把星,出生就剋死了親娘,皇帝也不寵愛,就算是貴為皇子又怎麼樣?還不是得受著她們這些下人磋磨!
她們這些人為奴為婢久了,天天奴顏婢膝仰仗著別人的鼻息過活,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人。更何況像她們這種被指去伺候不受寵的皇子的,一輩子也沒了指望,更是心裡扭曲,似乎狠狠欺負了這些個“主子”,才能證明自己還是個人樣。
而陸墨辰這種不受寵的皇子,平日裡哪有機會見這等好東西?李嬤嬤也自是知道今晚宮裡來了不少大人物,聽說那位鎮國將軍還封王了呢,顯赫得不得了。所以她立馬就斷定,這披風定是陸墨辰眼熱,從宴席上偷了哪位喝醉酒了的大人的。
總不可能是別人賞給他的吧?就陸墨辰,也配?她心底暗暗呸了一口。
而陸墨辰的模樣讓她心底更加有了底。
她在心中暗自冷笑。皇子又如何?還不是被她輕易拿捏。
她朝前走了兩步,卻倏地聽到了一絲冷笑。清透的月光照在了院子外的古樹上,枯枝的影子渾濁地倒映在滿是落葉和泥濘的地上,宛若索命的惡鬼。
李嬤嬤不由打了個寒顫,這四皇子,今日莫非是被什麼髒東西上身了?不然今日怎會如此邪門?
陸墨辰垂眸,嘴邊卻是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看來李嬤嬤是打算做一回忠僕了,只可惜效忠的不是我。”
李嬤嬤還當陸墨辰害怕了,在誇自己:“奴婢是皇宮的人,自然應該效忠陛下與皇後娘娘。更何況四皇子您做出如此品行低劣的事情來,若是隱瞞不報,才是奴婢的不是!”
李嬤嬤義正言辭地說道,一副忠君愛國、“大義滅親”的模樣。
陸墨辰直接笑了出來。他轉過身子,戲謔地看向李嬤嬤:“既如此,嬤嬤就與我一道去拜見母後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跟母後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