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反悔了。”鄒女士眼神惶恐,似乎是在後怕,“收養一事本來應該告吹,可他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接觸了孤兒院裡的其他孩子,最後……”
“最後,他們收養了葉流深。”
說到這個名字時,鄒女士的聲音諱莫如深,像是提起了魔鬼。
“流深哥?!”顧星河瞳孔驟縮,“流深哥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收養的?!”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爬上後腦,他冷不丁一個寒戰,脫口而出道。
“鄒女士是懷疑,明學被釘子紮穿這件事,是葉流深做的?”
不知不覺間,顧星河的稱呼已經由流深哥改為了葉流深。
“我沒法不懷疑他,因為這一切實在太巧。”鄒女士深深蹙眉,端著茶杯的手隱隱顫抖。
“我請醫生檢查過那顆釘子,它是被人刻意反釘在明學床邊的地板上的。只有特意觀察過他,知道明學有光腳下床的習慣的人,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並且,明學傷口感染得太快,醫生從裡面檢查出了糞便成分。”
“釘子同樣選用的是陳年已久、生滿鐵鏽的型別,在孤兒院裡並不常見。”
聽到這些話,顧星河的心越跳越快,太陽xue再度刺痛。
他剋制地握緊褲縫,喉頭因情緒激動而發緊滯澀。
“鄒女士……事後有找葉流深對質過嗎?”
“我當然試探過他,在葉流深走的前夜。但是可惜,他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鄒萍面色愁苦地嘆息一聲,內心自責又煎熬。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不知道星河你這次來打聽這些,是出什麼事了嗎?”
“是的,鄒女士,葉流深死了,是割腕自殺。”顧星河想了想,最終選擇實話實說。
鄒萍愣住,半晌沒有說話。
室內一片寂靜。
臨告別時,鄒萍還特意告誡顧星河道。
“星河,我知道葉流深在你小時候和你關系親暱,他現在已經死了,我不好多說什麼。只勸你不要過多理會他的事,人心難測。”
“對了,他被富人家庭收養的那段時間,你因為從滑梯上摔下來住院,所以剛好不在。我記得你出事當天,似乎就是跟葉流深在一起。”
……
從孤兒院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顧星河腦子裡亂糟糟的,像是被打翻了顏料的調色盤,所有色彩混雜一團,腐蝕成不祥的灰色。
原來,葉流深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正直開朗。
他在鄒女士眼中,顯然像個惡魔、是社會上的毒瘤。
這種人口中說出來的話,真的能信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造謠誹謗,又怎麼解釋他的自殺?
他要用死亡達成什麼目的?為什麼非要拖沈扶光下水?
他難以自制地思索著,胸口沉甸甸的,一陣悶痛。
兩側太陽xue處,彷彿多了兩把尖錐,惡狠狠地戳刺,在腦中翻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