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鳴一時鬱悶至極。
晚上下班後。
瞿昭約了江寧就在機場邊上的家常菜館吃飯,店名叫“17”,因為從地圖平面角度來看,正對著虞城機場17跑道,因而得名。
餐館老闆是對老夫妻,虞城本地人,聽說兒子也是管制員,不過不是在虞城機場。
因為這家店距離機場近,味道也很好,而且在機場邊上開了很多年了,在機場附近的都愛來這吃,平常生意也不錯。旺季的時候機場客流量大,這裡也經常會爆滿,有時候甚至都沒位子。
瞿昭以前老愛約江寧來這喝酒吃飯,老闆都認識他倆了。大約是有段時間沒來了,老闆看見他們還挺熱情,“挺久沒見你們倆了,今天吃點什麼?”
老闆給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子招呼他們先坐,瞿昭連選單都沒看,“還跟之前一樣吧,麻煩劉叔了!”
“跟我客氣什麼?”劉老闆笑著拍了拍他,“今天還喝點嘛?”
“上瓶二鍋頭!”
劉老闆點頭,回頭又問江寧,“小江喝不?”
江寧搖頭笑了笑,“我不喝,我感冒了,喝不了。”
“那你喝茶。”劉老闆給他倆一人倒了杯茶,又熱情地關心了一下江寧的感冒,“你倆先坐,我去給你們點菜去。”
等人走了,江寧拿起茶杯喝了口,抬頭看瞿昭,“你一會少喝點,一瓶太多了。”
“沒事,我有分寸。”瞿昭端著茶杯看向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行人如梭,他也不知在看什麼,突然開口道:“江寧,我有時候其實挺羨慕你的。”
江寧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瞿昭道:“一個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江寧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眉眼低垂著並沒有接話。
江寧或許不是一個很好的傾訴者,但他一定是一個好的傾聽者。他會安靜的聽著,任由你對著他發洩情緒。
但他也不會讓你像唱獨角戲一樣自顧自說幾個小時,雖然很多時候他並不能給你提供什麼有建設性的建議或意見,但他起碼會給予一些反應。
或許就是因為這點,瞿昭才願意花幾個小時跟他吐槽生活的不如意。
瞿昭用一頓飯的時間,跟江寧訴說了他這近半個月的長假是如何度過的。
簡單來說,因為他的工作不能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家人,久而久之,各種情緒日積月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甚至他的父母,都有不同程度的怨言。
比如年前,他妻子因病住院,但瞿昭因為工作忙請不到假而不能回去陪同,甚至還因為過年春運,連加了好幾天班,能陪在妻子身邊的時間少之又少。
再比如孩子,民航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休息日、節假日之說,越是別人放假的時候,他們越忙。試想,如果連他們都跟著放假了,誰去開飛機帶著這些放假的人出去玩到處跑?又有誰來指揮這些飛機?
所以,自從兒子出生,瞿昭能陪在孩子身邊完整度過一個假期的時間,幾乎沒有。
再比如父母,瞿昭父母一開始就不同意瞿昭當管制——因為小時候他媽媽遭遇的空難,他父母對飛機相關的事都十分抵觸,就連當年瞿昭大學報考這個專業,都是瞞著家裡人的。
管制這行剛開始見習的時候工資不高,頭兩年沒放單還沒有資格證書的時候,每個月三千多的工資,一拿就是一兩年。
工作忙,壓力大,工資又不高。頭兩年,父母一度要讓他換崗轉職,都是瞿昭自己扛著壓力堅持下來的。等真正放單,資質越往上,小時費加上績效,工資才好起來,月入過萬也是可以實現的。也是到那時候,瞿昭的父母才甚少提起讓他轉職換崗的事。
如今因為他妻子生病的事情,舊事重提,家裡人放話要讓他轉職,不然他老婆可能就要跟他離婚了。
本來情緒就不好,江寧想攔著讓他少喝點都根本攔不住。
俗話說,借酒消愁愁更愁,瞿昭一瓶二鍋頭下去,直接喝趴下了。
江寧無奈,找老闆要了碗醒酒茶,死活給瞿昭灌了下去,又在店裡陪他坐了一會,等他清醒一些才幫他打了一輛車送他回家。
這兩天晝夜溫差還挺大的,這會大晚上的風也不小。江寧因為有點感冒,早上出門的時候直接套了一件秋羽絨。
扶著醉醺醺的瞿昭站在路邊等車,企圖讓這冷風能不能把他吹清醒一點。
只可惜,瞿昭沒吹醒,江寧倒是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