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江寧比較低調,沒多少人知道他跟袁長林的關系,那陣正巧袁長林不在國內,等他回來的時候,吳錦懷已經因為這事離職了,江寧也被迫待業在家,即將面臨辭退。
袁長林自然是絕對無條件相信江寧,當時他剛升的副局長,那會的局長特別看中袁長林,提拔他上來就是為了接班的。因此,袁長林也不怕得罪人。再者,江寧的事,就算得罪人他也得去做。
後來,袁長林動了點關系去調查情況,知道原因後,又給那邊的航空公司施壓。
歷時一個月,才終於真相大白地解決了這件事,證實了當時江寧確實沒有錯。
但是,事故調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吳錦懷已經離職了。本來他們都是想讓吳錦懷複職的,但老管制聽說是因為暗箱操作才讓自己的得意弟子差點這輩子都當不了管制,瞬間心灰意冷。
後來聽說是得了病,加上先前為江寧的事奔波,心病加上身體不好,離職後沒多久就過世了。
那時候程瑜剛入職,起初是掛在江寧名下的,江寧出事之後就被瞿昭一直帶著。他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江寧家的情況。也因為這件事,大家都開始傳江寧有空管局的關系,有後門。
謠言向來都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離譜的。
後來甚至還有傳他是某個大人物的私生子。
而江寧自己,相比起流言,更讓他無法釋懷的,是吳錦懷的死——他一直覺得他師父的去世是他的原因。
本來再過三個月他就可以安心轉二線了,如果不是因為操心他的事,或許他師父也不會鬱郁而終。
吳錦懷的家裡人也都不待見江寧,當初吳錦懷的葬禮,吳晉都不讓江寧參加,江寧甚至至今都不知道他師父的墓地在哪裡,連想拜祭都無處可去。
這也是他後來在工作中那麼嚴肅的原因之一,他不允許任何人在他的波道裡挑戰他的專業性。
同樣的事,決對不能發生第二遍。
“這事發生到現在也快6年了……具體的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全,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當年程瑜不過就是個見習管制,事情經過的具體情況她知道的也並不清楚,只能給說了個大概。
但光這大概,王珩宇聽得就覺得心裡悶得慌。
他突然想起來前兩頭那幾個春秋的飛行員議論江寧的事,當時說他因為出了什麼事差點當不成管制的,大約說的就是這件事。
當時他就疑惑,江寧不像是會主動用關系的人。
但現在想來,如果是袁叔為了江寧,那倒是說得通。
江寧沒一會也回來了,神色與剛才無異,甚至更低落了幾分,但上車的時候仍舊是露出了幾分微笑,而在王珩宇看來,他就是在強撐。
明明心裡不舒坦,卻又怕他們看出來,強顏歡笑罷了。
王丞瑞開車,一路往王珩宇家去。
車廂裡開著舒緩的古風音樂,是程瑜的歌單。
前座的兩人閑聊著什麼,而相比起他們的後座,卻異常安靜。
王珩宇低頭看著江寧放在腿上的手,有些微微發顫。他握了握拳,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
江寧一愣,掙紮了一下,王珩宇握緊了兩分,小聲且無意道:“你手有點冷,腰還疼嘛?”
江寧感覺到那雙手上帶著薄薄的繭,拇指摩挲著他的手背,溫柔而繾綣。
“我、我沒事……”江寧條件反射抽回手,緊張而無措地雙手搓了搓,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
前座王丞瑞聽到聲音,看了一眼後視鏡,“怎麼了,冷嗎?我開會空調?”
江寧慌忙抬頭,“不用,沒事,不冷。”
“哦……”王丞瑞看著後視鏡裡明顯神色不對勁的兩人,最後默默閉了嘴。
程瑜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反常,倒是回頭問了一嘴,“少爺你冷不冷啊?當心別感冒了。”
說完她回頭又看王丞瑞,“不然你還是開會空調吧。”
王丞瑞開了空調,又問了一句王珩宇。
“我還好,不冷。”王珩宇轉過頭看向窗外,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一臉平靜地彷彿剛剛握了江寧手的人不是他一樣。
前座程瑜跟王丞瑞說什麼,江寧已經沒注意了,他有些恍惚地收回目光,交疊在一起的手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抹並不屬於他的餘溫。
灼烈而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