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微微僵住,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散,黎煦之沒有想到剛剛的電話會被自己的父親聽到。
一旁的文今媛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對,是我教的學生。”她主動接話道。
“成績怎麼樣?”
黎父的問話還在繼續,不像家人間的交流 ,倒像是審問犯人。
文今媛無奈的抿了口茶,這麼多年了,她依舊很討厭自己姐姐的丈夫。
“沒記錯的話,上學期兩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問一句答一句,這是她對其最大的耐心了。
整日生活在這麼逼仄壓抑的教育環境中,難怪黎煦之會養成這麼敏感又軟弱的性格。文今媛搖了搖頭。
“她父母是做什麼的?煦之。”
沒有錯過從自己開始詢問有關霍予晚問題時,對方那緊繃的身體與神情,黎父勾唇沒什麼表情的笑了下。
置於膝蓋上的掌心蜷縮又舒展,黎煦之深深的撥出一口氣,隨後目光平靜的回應他,“您問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大概是沒料到她居然還有膽量反問,黎父微微頓了下,隨後走近,在沙發上坐下。
“我跟你說過,能和你交往的人必須由我把關才可以。”
“換而言之,我需要知道她配不配得上你。”
眉心緊緊的蹙著,黎煦之帶著些嘲諷的駁斥,“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優秀到需要用得上配不配這個詞語。”
她在自己父親的眼裡,就是一件標好價碼的物品,需要等價交換給他認為合適的買主。
就像是察覺不到、又或者說是並不在乎,黎父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隨即搖頭道,“不,你當然有,明年的職稱評審,你要成為醫院裡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
說到這裡,黎父仍覺不滿意地皺了皺眉。
若不是黎煦之任性跑到校醫院去浪費時間,她早就該取得這個資格了。
唇瓣緊緊地抿著,黎煦之低著頭,心緒繁雜。
她知道,父親說出來的要求,她就必須要做到。
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這種順從,是二十多年被教育出來深入骨髓的難以更改。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麼討厭成為醫生。
她不喜歡寫醫學論文,不喜歡上手術臺,不喜歡雙手沾滿血跡,不喜歡父親讓她做的一切。
可與此同時她又自相矛盾,一邊自我厭棄,一邊又努力地完成每一個要求。
她真是世界上最懦弱的人了。
黎煦之的指尖輕顫著,情緒幾近瀕臨崩潰的邊緣。
“這樣吧,我給你們三年的時間,讓這個霍予晚成長到能與你相配的地步,到時候,我絕對不阻攔。”
看到黎母正在從廚房朝這邊走來,他好整以暇的起身,隨後開口道。
從黎煦之的反應來看他就猜到霍予晚的家境一定不好,但作為同樣從底層爬上來的人,黎父自認為還算寬厚,可以多寬限幾年時間給她們。
他自以為是的話語徹底讓黎煦之失了以往的冷靜與乖順,抬眸與他對視,黎煦之的聲音還帶著情緒未平複下的顫意。
“不要用你的準則去要求她,我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你永遠沒有資格去評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