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公主殿下在早朝時忽然舊事重提,將月前太女與郡主在圍場遭遇行刺一事搬到了朝堂之上。
有當日太女親自調查真相,證明幕後主使是匈奴探子,人證物證俱全。
匈奴私自潛入京城在先,謀害皇室,藐視天子威嚴。
這件事情在朝堂上引起眾位官員激烈討論,群臣激憤,其中一半以上的文官都主張對匈奴發兵,以彰顯大謨天威。
可站在另一側的武官,卻無一人敢抬頭說話。
而站在眾臣之首的太女更是額頭上一陣冒汗。
當日把罪責拋到匈奴頭上只是為了脫身,沒料到黎煦之時過境遷居然會翻舊賬,還把這件事搬到朝堂之上……
這件事若是真的倒也罷了,太女自然也會支援向匈奴人討一個公道。
可關鍵是,這件事本就是她杜撰,從始至終都是子虛烏有。
更何況,這朝上誰不知道,匈奴之兇猛,北境之殘酷,十六年來,無人敢犯。
當年唯一能與之對抗的驃騎將軍霍予晚早就死了,這麼多年過去,雖說匈奴與大謨一直維持相安無事的狀態,甚至民間都流傳匈奴是被霍將軍打怕了,不敢再犯大謨。
可唯有稍微瞭解內情的人知道,那年匈奴的退兵,一直是個不解之謎。
甚至這麼多年的和平,都更像是平靜表面下暗藏湧動。
這十六年來,大謨對周邊國家發起的戰爭不止一次,可次次,都避開了北境。
一是皇帝故意避開不談,二是,沒有一個武將敢領命發兵。
北境殘酷的地形,還有惡劣的環境,再加上匈奴的兇猛。
縱觀前朝百餘年,從未在那裡討得好處。
霍予晚是前無古人的唯一一個,而自她之後,也同樣成為後無來者。
“簡直是豈有此理!陛下,老臣提議向北境發兵,為我大謨皇室豎立天威!”
“臣附議。”
“臣等附議……”
坐在高位之上,黎煦之垂眸輕抿杯中茶水,淡淡勾唇。
而皇位上的黎穆之臉色卻並不好看,陰冷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太女身上。
上次的圍獵行刺事件,她把善後之事都交給了太女打理,原以為她跟著自己在朝堂上學了十多年,再如何蠢笨也不至於處理不了這麼一樁小事,可沒想到……
一旦對北境發兵,這朝上,敢同匈奴對抗的人,除了死而複生的霍予晚,怕是一個都沒有。
寇從雖然是她一手扶持,可她到底有幾斤幾兩,黎穆之心裡一清二楚。
若真讓黎煦之得逞,把兵權交到霍予晚手裡,那她的皇位怕是也要坐到頭了。
更何況,若是這個時候發兵,那她之前十幾年做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發兵一事茲事體大,太女,朕問你,當日可是真的調查清楚,那幕後之人,確為匈奴探子?”
“兒臣……兒臣……”
雙膝跪地,黎瑜不住的用袖口擦拭額頭的冷汗。
“太女莫不是要說,當日調查的真相有誤?事關安危,太女難不成這種錯誤都能犯?”
輕飄飄的看她一眼,黎煦之淡聲開口,語氣中的懷疑與輕視更是讓黎瑜抬不起頭。
“兒臣可以幫太女殿下作證,母皇,當日圍場遇刺之時,兒臣也在場,那些侍衛的屍體兒臣也都見過,面板黝黑,面容粗獷,身量寬大,的確是匈奴人的長相。”
上前一步,敏銳察覺到黎煦之對太女敵意的二皇女,主動開口做了個假證。
反正那些刺客的屍體早就被處理,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