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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昕最開始並沒有定下來,他四處遊走,沿途經歷了好幾個城市,最後才在h市定居。

這裡的房價並不昂貴,簡單裝修後,他很快就收拾起行囊,跟著在網上找的幾個搭子一同租車前往百公裡開外的雪山。

從前他也遊玩過雪山,不過都是坐著直升飛機直達山頂,在上面欣賞美景後又坐直升飛機下來,十分舒適。

像今天這樣,行走在手機都沒有訊號的地方,身邊都是剛認識幾天的“陌生人”,大家穿著五顏六色的沖鋒衣,有的重灌,有的輕裝,各自說說笑笑,握著登山杖在當地向導的帶領下徒步前行的經歷還是第一次。

宋昕的身體不好,走在最後。

他們本來只僱了兩個向導,是宋昕怕自己走不完,於是單獨又請了兩位跟著自己。

不過半小時,他已經和前方的隊伍拉開了距離。

他喘著粗氣,支氣管火辣辣的難受,只能停下來休息。

戴著黑色毛線帽子的向導走到他身邊詢問:“兄弟,還能走嗎?”

宋昕緩了兩口,咬牙點頭。

才走了五公裡,哪裡到說放棄的地步。

低頭看了眼自己滿腳泥巴的鞋子,宋昕緊握手中的登山杖,撐著從石頭上起來,“走吧,我們繼續!”

純天然的山路並不好走,大部分都很崎嶇,上下的坡度有的急,有的緩。

為了看日出,大家都是淩晨出發。

此刻,蜿蜒的山路像一條閃閃發光的銀蛇,由許多一盞盞發出白光的頭燈和手電筒組成。

一步,兩步,三步。

越接近頂峰,大家的精神越凝聚,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全神貫注當中,世俗的一切煩惱都消失了,只有“走好這兒,走好那兒”佔據了全部心神。

“心流”模式下,宋昕只覺得身體越來越熱,他試圖解開衣服,想要散散身上的汗水,沒幾分鐘就被向導拉上。

“小心失溫。”

縱然穿了速幹衣,身上也還是黏糊糊的。

可沒有辦法,他不能在原地呆得太久。

到最後的沖頂階段,是一段幾乎垂直的絕望坡,一條從山巔垂下的安全繩,是通向頂峰的唯一希望。

宋昕滿嘴都是血腥味,喉嚨彷彿撕裂般幹痛,胸腔裡喘出的每一口氣都像是在燃燒。他咬著牙,手指死死扣住那根繩索,朝後望了一眼。

那是一片無垠的雪原,群山沉靜地臥在那裡,上半身被白雪的裙擺輕柔掩住,一片寂靜。

紅彤彤的太陽即將從層層疊疊的雲群中穿透而上。

宋昕渾身顫抖,可他還是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往上攀。

最後的兩百米,他整整走了一個小時。

當他終於看到頂峰立著的牌子那一刻,雙眼瞬間酸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兩個陪他一路的向導也十分意外——那個出發時看上去最瘦弱、最可能中途放棄的男人,竟然咬牙走完了全程。

他們笑著為他戴上獎牌,口中是熱烈的祝福。

就在這時,日光從雲海中破雲而出,灑在雪峰之巔,灑在宋昕的身上,也灑在他身後那條走過的陡峭之路上。

萬裡雪山鋪陳在腳下,翻騰的雲海猶如海浪在空中緩緩流動。

金光傾瀉,天地無聲,屹立山巔。

他曾被泥淖拖拽,被命運踐踏,可他還是走出來了,站在了山頂上,風雪不驚,光芒為他而落。

此刻,日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