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果一開始就把身份直接說穿了,不起疑心才怪呢。
“三殿下,其實我們和你都早就見過面了,從你第一次來我們這做客,我們就已經認識了。”顧珏清笑道,“你來做客時,那些菜可都是我燒的。”
“原來你是五弟妹?在今日之前,你們都不是拿真面目跟我相見的。”三皇子已經理清了思緒,“民間有一種手藝,可以改變容顏,這手藝比較罕見,稱為易容術,你們當中有人會這項技藝,可真是了不得。你們今日都拿出真面目來相見,若是不出聲,我是真認不出來。”
“若不是你執意要見我們,就算哪天我們頂著真面目走在大街上與你擦肩而過,也是相見不相識。”蝶王說到這裡,忽然話鋒一轉,“誒,聽說皇帝最近的情況不大樂觀?”
他忽然把話題扯到皇帝上,三皇子的臉色便有些凝重,“嗯,毒液無藥可解。”
“這是真的,無藥可解。”蝶王悠悠嘆息一聲,“若是真有解藥的話,沈家當年也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他有意在三皇子面前提起這一茬,目的就是為了警示對方,皇帝如今的遭遇是惡報,作為沈家的人,是絕不會在皇帝臨終之前去探望他一眼。
他們不認皇族的身份,只認沈家人的身份,既然代表的是沈家,那麼,不落井下石就是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蝶王說話直來直往習慣了,平時要是有措辭不妥當的地方,其他人都會提醒他幾句,而他這回說出來的話,沒有任何人提示他哪裡不對。
很顯然,其他人對他所言持預設的態度。
而三皇子聽過之後,只是苦笑,“我明白二哥的意思,也希望你們能明白,我此次過來是代表我自己的立場,不是代表父皇來傳話的,雖然父皇在我面前表示過對當年的事情有悔,可畢竟傷害已經造成,說什麼都沒用了,我不會煽動你們去見他最後一面,我也知道你們並不想認領王爺或公主的身份,因此,我只留一番話給你們。”
頓了頓,他道,“只要是在這天域國的領土上,你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告訴我,畢竟我還欠著沈家不小的人情,年幼時被沈將軍搭救,成年後與孟昊軒敵對,又被你們相助,這人情一時半刻還不完,以後的日子裡就慢慢還,你們想過無拘無束的生活,我不會硬要把你們拉進朝廷,只是希望,我偶爾來你們這兒做客的時候,你們能夠歡迎我的到來,擺上好酒好菜來招待。”
“那是自然。”衛長琴應道,“你若來做客,我們歡迎。”
“那……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嗎?”
“經商吧。”顧珏清道,“做生意多有樂趣啊?不瞞你說,出了這個大門,不管往左走還是往右走,不管是買胭脂水粉還是金銀玉器綾羅綢緞,都有我們開的鋪子,原本是打算給熟人打折的,可是殿下您……哦不對,三哥您要不了多久,就是這天域國的統治者了,就數你錢最多,就不給你打折了吧?來買東西,一文錢都不給你少算,但要是買多了,該有的贈品還是會有的,普通客人的福利不會剝奪。”
這話一出,頓時就把三皇子給逗樂了。
“五弟妹還真是個人才。”
“哪裡哪裡。”
“得空的話,我會去逛逛你們的鋪子,照顧一下生意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過些日子我打算在街心建個遊樂場,記得到時候要來體驗一下我們的玩法,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遊樂場?那是什麼?”
“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等店鋪開張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樣啊……那好。”
眾人在平淡又輕鬆的氛圍裡閒聊著,儘可能避開讓人不愉快的話題,直到傍晚降臨,衛長琴留三皇子一同吃晚飯時,三皇子婉拒了。
“你們家的飯菜確實可口,不過我還有些事情,沒法與你們一同吃了,等過幾日我閒下來了,再來做客。”
道別之後,他便匆匆離開了。
“他所說的有事,大概是去陪皇帝吧?”顧珏清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畢竟皇帝也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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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琴“嗯”了一聲,攬上顧珏清的肩膀,“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好。”
……
“父皇,我見到五弟和八妹他們了,他們過得很不錯,無拘無束,還有……二哥也在。”
“父皇您也很吃驚吧?原來二哥還活著,當年德妃難產而死,是沈皇后放出來的假訊息,柳氏收買產婆,意圖迫害德妃,被沈皇后發現並阻止了,沈皇后沒有聲張,而是悄悄把德妃娘娘和二哥送出宮了。”
“二哥和五弟他們都長得很是俊俏,五弟都成親了,五弟妹是個挺有趣的人,他們對我並不排斥,雖然有些生分,但都願意承認我這個兄弟。”
“您不用擔心二哥和五弟他們有什麼企圖,他們都不願認祖歸宗,連皇家的身份都不要了,我也不想勉強他們,既然他們喜歡無拘無束,那就由著他們去吧。”
“父皇,您放心,我會守著天域國的家鄉,做好一個國君該做的事。”
三皇子守在皇帝的病榻前,與他說了許多許多的話。
這期間,皇帝只是很艱難地應了幾聲,嗓音很小,都像是用盡了力氣。
直到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他的眼角有淚花溢了出來,也不知是因為病痛,還是因為遺憾或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