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亞。阿茲納布的旗艦上,自然不可能沒有完善的監獄,所以郭周義也得以被關在相對安全的專門用來關押重要俘虜的單人牢房中,從而避免了被關入那種靠近外隔離牆的偏房裡的悲慘命運?
為什麼悲慘?
戰艦的空間必須物盡其用,但是又必須保證一旦在宇宙空間中被擊中,有足夠的時間來啟動隔離護牆,所以有一些靠近外隔離牆的艙室基本上都是最危險的地方,關在裡面的人,放在裡面的東西,一旦被擊中,都會在宇宙的冰冷凝視下瞬間化成肉塊,冰渣。
郭周義此時身處的艙室倒是好了很多,不僅有柔軟的牆壁用來防止突如其來的衝擊可能導致的碰撞傷害,還有個小小的站立式固定帶,牆壁中還有拉出來的床。
但是郭周義此時可高興不起來。
十幾分鍾前,在他忍受著同僚們的輕視和排斥的時候,在他一邊自我安慰解悶的時候,一股寒意忽然闖入他的心臟,是的,他認為是闖入了心臟。
莫名的寒意,彷彿有一次體會過的,冬日的寒冷透過單薄的襪子,從腳部爬上來,然後逐漸的一點一點的鑽進他的身體一般,只不過,這次,是直接鑽進了他的靈魂,寒意鑽進他的心臟,鑽進他的靈魂,由內向外擠壓著身體的熱量,讓他覺得渾身都像低溫時人體的顫抖一樣的同時還覺得一陣燥熱。
有什麼要來了!
郭周義的腦袋裡不禁冒出上面這麼個念頭。
突入而來的寒冷和闖入腦海的念頭讓他不自覺的,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猛的睜開雙眼的同時撲向門口去,他用顫抖的手指砸開電梯的門,無視了同僚們讓他回來待命的呼喊,鑽進電梯,然後來到戰艦內部的通路,拐過一個又一個彎,撲向一個莫名的地點,在行進的過程中,郭周義抓著滑桿的同時,努力的剋制自己想停下來然後用頭去撞牆的衝動。
他沒有撲向機庫,而是撲向了“觀景臺”。
能夠進行長距離航行的大型戰艦內部,一般由厚重的裝甲保護著,可以敞開以便成員們觀看星海當做解悶的一個地方,當然原本這裡的用途是可以讓武裝艦橋升上去以便目視觀測的備用的空間。
用力砸開緊急開關後,郭周義終於輕輕一蹬,飄入那個“觀景臺”,他立刻被沉重,漆黑,充滿了吞噬感的宇宙包容在其中,直到此時,他才覺得那股讓他顫抖不停的恐懼消退了下去,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的情緒。
虛無的宇宙一直都讓郭周義像其他駕駛員一樣感到恐懼,讓他在長時間使用全景座艙之後感到精神無比疲憊,可是此時,吞噬一切的虛無卻化為力量的源泉一般,驅逐著他體內的“寒冷”,這讓他在努力的剋制著心底的煩躁的同時覺得有一些詫異。
我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的憤怒?郭周義如此問著自己,試圖這樣來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也知道,擅離職守是極大的麻煩,可是,越是這樣問,他就越覺得那虛無的星空彷彿在向他的體內注入著力量,掀起滔天的火焰之浪。
什麼?!什麼?!什麼!!!究竟是什麼!!??給我個答案!郭周義不自覺地發出嘶吼。
不對,不對,不是“給”,他又自顧自的呢喃著,不是“給”,而是,而是“我要求得到一個答案”?
在他如同瘋子一般自言自語的時候,他脖子的位置,那個將頭盔與駕駛服掛在一起的不起眼的掛鉤開始逐漸的發出淡淡的莫名的光芒,只不過那光芒的顏色如此的深,以至於不仔細去看的話,就無法將其和黑暗自身區分開來。
比黑暗和歸於虛無更可怕的事情。。。。。。
一旦意識到了,就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一旦在死後意識到了,就是讓靈魂永遠無法安息的事情。。。。。。
似乎有無盡的低語湧入郭周義的腦海,他的瞳孔開始逐漸的擴散;郭周義在意識逐漸模糊下去的時候,忽然想起在一次“殘骸/碎石宙域”的訓練戰的時候,那臺一直壓著他的MS發來的文字資訊【作為Newtype,我們迴歸原始,不再以高傲的姿態掠過戰場,因為每一個我們斬殺的駕駛員臨死波動都會最直接的傳達給我們,靈魂的悲鳴甚至會讓你的肌肉都產生共鳴而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