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成讖,當初顧慮的事情果真在接二連三地發生。
她到底還是捲入了一段混亂複雜的人際關系中——寧夷然本身,以及周圍的共友圈子。撕開那層你好我好的表皮,牛鬼蛇神全露頭了,背地裡誰都沒必要給誰面子,想說什麼說什麼。
原本只是分手後再戀愛,就只是這麼簡單的事,因為多了份“兄弟情”,所有人都能站出來踩一腳,說三道四,指出這行為有多不道德。
她可以不在意網上那些人,但沒法不在意這些相幹的人。
比起白行樾身邊的朋友們怎麼看她,周旋更在意他們如何看待白行樾——她怕他因為她被人看輕。
周旋在洗手間待了快二十分鐘,等到心口沒那麼堵了,若無其事地回到包房。
裡頭熱鬧不減,潘航妻子和女人見她回來了,相互對上一眼,視線在空中一個來回。
周旋權當看不見,坐回座位。
白行樾說:“醉了?”
周旋勉強笑一笑:“好像有點,吹吹風感覺更暈了。”
白行樾扣住她的腰肢,往自己這邊帶:“靠會兒。”
餘光注意到有人在看,周旋小幅度掙紮一下:“……周圍都是人。”
“怕什麼。局面總不會更亂。”
周旋索性破罐子破摔,沒再動了。
她窩在白行樾懷裡,近距離看著他的下巴和喉結,鼻息間都是他的味道,叫人覺得安心。
周旋一瞬間平靜下來。
酒桌上笑鬧不斷,氣氛被點燃。
白行樾的聲音混著喧囂聲傳進她的耳朵裡:“等等寧夷然來。”
周旋定了定神,突然麻木:“隨便吧。”局面不會更亂,情況也不會更糟。
白行樾低頭看她一眼。
都以為寧夷然要來,直到宴席結束,他還是沒出現。
漫漫長夜,一群人照例輾轉到夜場,吃喝玩樂,唱歌的唱歌,打球的打球。
鐘自橫換下那身西裝革履的行頭,安頓好未婚妻,捧來一筐籌碼,招呼人打麻將。
白行樾捏了下她掌心的軟肉:“去試試?”
周旋說:“你不玩嗎?”
“不玩。給你支招。”
周旋想起上次聚會,牌桌上暗流湧動,燈光曖昧,白行樾在她對面,明裡暗裡給她喂牌。
那時她身邊坐的是寧夷然。
很快湊齊一桌,鐘自橫和潘航是她上下家,對面是那個晚上在走廊嚼口舌的短發女人。
兩圈沒打完,包廂門被人推開,寧夷然把傘扔到門口,徑直往裡走。
這麼多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又默契地轉向周旋和白行樾。
有人打破僵局:“怎麼才來啊?飯都吃完了。”
寧夷然拿毛巾擦拭胳膊上的雨水:“這不路上堵車麼,能來已經不錯了。”說完,他看向他們這邊。
周旋倒沒什麼反應,鐘自橫被看得一個激靈,酒立馬醒了,低聲吐出個髒字。
白行樾在一旁翹腿坐著,夾煙那隻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平靜提醒:“該胡了。”
周旋定睛看,推翻牌面,撿起桌子中間那張八萬:“清一色。”
潘航看鐘自橫:“你這什麼破手氣,光顧著點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