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任由自己重心朝後落下,那一瞬間的力就連莊重不一定能承受的住,易蔓如果真的往後仰過去,極有可能他自己也被拖下去。莊重看著易蔓有些病態的模樣,知道她現在已經處在崩潰邊緣,遲雪陽看來應該是想先穩住她。
“易蔓,你冷靜些,我不是給你錢了嗎?不夠的話我還可以給,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跳下去,這麼高的地方你沒有一點可能僥幸活下來。”遲雪陽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對她說。
易蔓蒼灰的眸子無神的飄向他,“活著,活著被你們送進監獄嗎?我不要坐牢,我寧可死都不坐牢!遲雪陽,都怪你,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怪你!你為什麼拋棄我,為什麼對我那麼狠?你還記得嗎,你說過你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的,你就是他媽這麼愛我的嗎?!”
他說他愛她,可他卻在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就提出離婚,連她為他生了個孩子都沒用。
“我是騙了你,可我在和你結婚後是想好好和你過日子的,你為什麼非要揪著我那些過去不放?你遲雪陽就沒有過去嗎?為什麼不能給我哪怕一點容忍?!你的心怎麼會這麼硬?這七年來,每一分每一秒,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你和我離了婚,你覺得你的名聲毀了,那我呢?我難道就不是別人眼中的笑柄了嗎?我的尊嚴就活該被別人踐踏嗎?如果當初我沒嫁給你,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遲雪陽,是你說要娶我的,是你說要一輩子對我好的,可你做到了嗎?做不到的事,你為什麼要承諾?!你知不知道我為你這輕飄飄的幾句話一輩子都毀了!整個樺城,但凡知道了我是你遲雪陽的前妻,是個蹭豪門失敗的撈女,誰還會對我付出真心?誰還會重視我這個生了孩子離了婚的女人?我不過騙了你微不足道的那麼點小事,我害過你嗎?可你是怎麼對我的?你把我捧上雲端,又把我扔了下去,恨不得我摔得粉身碎骨,成為一灘爛泥,人人踩,人人嫌,你還嫌我髒了你的眼!”
遲雪陽默不作聲地聽著易蔓聲嘶力竭罵著自己,他以為再次面對這個女人時內心會很平靜,可當她撕心裂肺說出那番話時,遲雪陽還是感覺到了一陣揪心的痛苦。
是啊,離婚對於遲雪陽來說不算什麼,他的身份在那裡,即便離十次婚,他還是那個人人尊重的遲少,即便別人背地裡議論自己,也不會有人當著他的面擺臉色。
可易蔓不同,她是個女人,沒有背景,沒有依靠,她在樺城生活,這裡很多人都認識遲雪陽,稍一打聽也會知道她是誰。那些人在遲雪陽面前不會發作的惡,在面對易蔓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這麼多年,她是怎麼過來的?遲雪陽竟然從沒想過這一點。
在他知道易蔓做的那些事後,只顧著憤怒傷心,他把自己當成了受害者,把易蔓當成了仇人。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為了逼易蔓離婚做出的事情,故意找女人刺激她,對她的哭喊視若無睹,連青青出生都沒能讓他動搖。
遲雪陽苦澀地回憶著,也許易蔓說得沒錯,他是個狠心的人。
那個時候,他確實忘記了他曾說過有多愛她。易蔓的欺騙讓他認清了這個女人,也失去了從前的自己。
“對不起。”遲雪陽失神地垂下眼,有氣無力地說。
“遲雪陽!”莊重看著他這頹廢的樣子,竟然真是被易蔓的一番歪理說中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
易蔓的後果完全是咎由自取,和遲雪陽又有什麼關系,這個心腸軟的家夥又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了。
易蔓瞥了眼拉著自己的莊重,見他正一臉心急如焚地看著遲雪陽,那眼神緊張極了。她神情動了動,在他們之間來回瞧了半天,終於明白了過來。
“呵呵...”易蔓只覺得這世界真是荒謬,但卻是真實的,她惡毒地看著莊重,“我說你怎麼冒險代替遲雪陽一個人過來,原來你們兩個,天哪...”
她閉上眼,一邊流淚一邊止不住顫抖地瘋笑。
莊重看著眼前瘋癲的女人沒有說話。下一秒,易蔓睜開腥紅的雙眼,怨恨地瞪著他。
這個眼神包含的含義讓莊重心下一滯,下一秒,易蔓微微一笑,整個人朝後仰躺過去。
“莊重!”
莊重被易蔓反手拉住,整個人被一股無阻的重力拉向了外面廣闊空曠的空間,他感覺到自己半個身子都探到了外面,馬上就要在一眨眼的功夫從空中墜落。可就是那麼電光火石之間的事兒,他突然被人從後方抓住,一個寸勁兒扔了回來。
“砰——!!”
莊重重重倒地,眼前揚起一大片黑灰。
他猛地咳嗽了一陣,回過神時,身邊空無一人。
!!!
那一瞬間,莊重反應過來了什麼,是遲雪陽!他在危急時刻把自己拉了回來,可由於慣性,他卻代替自己落了下去!
他驚恐的爬到大樓邊緣,萬念俱灰目眥欲裂地朝下大喊:“遲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