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雪陽抽回了莊重握住自己的手,從他那裡搶過了自己的車鑰匙,轉頭往停車方向走去。
“遲雪陽。”莊重在他身後繼續鍥而不捨地說:“我知道你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我也知道你為我改變過,你為了和我的事被你爸打成了重傷進了醫院,我後來聽南書說才知道。說實話,我得知這件事時很意外,也很感動,我從沒想過你會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那時我就下定決心,這輩子就是你了。”
遲雪陽腳步沒停,忍著心裡洶湧的難過繼續往前走。
這種堅定被選擇的感覺確實很打動人,可現在的他,還值得做那個被堅定選擇的人嗎?
“我既然能等你七年,那就不差現在這一朝一夕,不管你現在怎麼想,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還是在嘴硬,我都會用我的方式讓你回頭,遲雪陽,你記住我說的話,我永遠不會放開你,只要我還活在這世上一天...”
遲雪陽聽不下去了,最後幾乎是跑回了車上,他馬上啟動車子轉動方向盤揚長而去。莊重越是堅定,就顯得他越是渺小瑟縮,他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過去很長時間的生命裡,遲雪陽一直都在率性做自己,哪怕是父母都沒曾讓他妥協過,有句話怎麼說的?人教人沒用,事教人一次就會。
哪怕變成自己看不起的樣子,他不能也不敢再回頭,他怕陷入曾經陷過一次的沼澤。
莊重看著遲雪陽慌不擇路地跑上車,看著那輛車在自己的視線中漸漸遠去,消失。他的心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劇痛。
為什麼呢?他莊重的感情容錯率就這麼低嗎?一次錯誤的選擇就足以讓他後悔一生。
他能夠看得出遲雪陽的躲避和拒絕,他甚至想過自己該不該像現在這樣宛若一個流氓一般騷擾著遲雪陽,盡可能貪婪的剝奪著在他身邊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他以為自己能忍受的住遲雪陽的冷眼和無情的語言,直到真正面對那一刻,他才發現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很痛苦,不是因為遲雪陽對他的冷漠,不是因為遲雪陽的譏諷謾罵,他甚至覺得遲雪陽說輕了。他的難過在於他知道自己在強迫著遲雪陽,在給他製造著麻煩和痛苦,可他卻只能這麼做。
他離不開遲雪陽。
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朝思暮想七年的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又要面臨分離。
這七年間他做過很多次夢,夢見回到出事的那一天,如果知道會是那樣的結果,他一定義無反顧地馬上沖到遲雪陽面前,把他護到自己身後。
可時間無法倒流,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決定,卻無意之間把他最愛的人越推越遠。他用盡全力奔跑,追逐,呼喊,卻始終夠不到那個身影,換不回他一次回眸。
他想告訴遲雪陽很多話,七年間沒機會說出口的話,這些話全部講出來需要很多時間,現在這如同被恩賜一樣的可憐接觸還遠遠不夠。
莊重心痛如絞,痛得彎下了腰。
遲雪陽回了遲南書家那個小區,小區挺高檔,門口不讓外來車隨便入內。他給遲南書打了好幾個電話對面才接通,本以為他這弟弟是睡著了,沒成想接起電話後遲南書聲音聽著還挺清醒的。
“你怎麼回來了?”遲南書聽說遲雪陽到他小區門口了,很是意外地問道。
遲雪陽心說他怎麼就不能回來了?這遲南書是不以為他要和莊重晚上住一起啊?
不過他也不想在自己弟弟面前多提和莊重的事,“別廢話了,你在沒在家,和你們小區門口的保安打個招呼,我要進去。”
“我今晚有點事不回去了,哥你把手機給保安,我說兩句話就行了。”遲南書說。
遲雪陽照他的話做,保安耳朵湊到手機邊上聽了兩句,就給遲雪陽放行了。
把車停在地下車庫的時候,遲雪陽就已經覺得困了,他決定什麼也不想,今晚好好睡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