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伶仃地從寬大的短袖袖口裡伸出來,上面有一串新手鏈。秦閱航沒見過譚霽佩戴飾品,因此多看了幾眼。
不是水晶,也不是檀木珠。如果秦閱航沒認錯,應該是某知名寺廟的香灰琉璃手串。因為譚霽瘦,男款手串對他來說有些偏大,不能恰好地貼合手腕的皮肉,只好斜斜地隨著譚霽垂下的臂,一半珠子掉在手背上。
譚霽注意到了,笑起來:“這是家裡人去求的,說很靈,能保佑平安。航哥你要是想要,我讓他們幫你也求一串。”
秦閱航搖搖頭,寫道:“不用了,哪能老是拿你東西呢?我說要請你吃飯,你一直推來推去。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或者明晚,你必須選一天。”
譚霽想了想:“明晚吧,今晚我在家裡做個作業。航哥,都說了別這麼客氣了。”他沖秦閱航眨眨眼,圓潤杏眼裡總像是含著隨時會墜落的眼淚,整個人無害而可憐。
秦閱航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他看哥哥對弟弟都這樣,便不覺得這舉止有多奇怪。譚霽卻像是被嚇到,身體縮了縮,但又很快舒展開讓秦閱航碰他。
秦閱航又在便簽紙上寫:“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我比你畢業早,到時候這個房子就不能和你一起住了,你得找新的室友。雖然明年我才要搬走,但接下來的一年裡,如果你遇到合適的租客可以告訴我,我自己想辦法。這一年多你很照顧我,所以別怕麻煩我。”
譚霽捧著便簽紙,指尖有在不明顯地抖。秦閱航回頭看了眼廚房的窗,自以為貼心地去把窗戶關好。
走回來時,譚霽低著頭,既不看他,也不說話。
他悶悶地答應了聲“知道了”,便回了自己房間。秦閱航不知道譚霽突然的失落因何而起,合租一年多,譚霽和他沒紅過臉,沒吵過架,見他時總是笑意盈盈。
也因此,秦閱航想象不出哭的、鬧的譚霽會是怎樣的。
會比較像tang嗎?還是tang會比較像他?
秦閱航被自己這種毫無根據的聯想嚇到。真要命,自己也許是黃眼看人怎麼都黃,居然會一直把tang和譚霽關聯到一起。
他回房間後才敢拿出手機看tang的回複。和譚霽的對話讓秦閱航暫時放鬆,緊張的情緒卻又在點開對話方塊的那刻席捲而來,讓他也像譚霽一樣,指尖顫抖,快要拿不穩輕薄靈敏的手機。
tang卻只說了【這樣啊】,讓秦閱航所有積攢好的勇氣,不願放手的渴求,不知是否該剖心剖腹的掙紮全都湮滅在這短短的三個字中。
他看tang的頭像周圍又出現了表示直播的紅色圓圈。他隱藏了真實暱稱點進直播間,tang又在抱著吉他唱歌。上半身穿了一件無袖背心,黑色,尺碼是偏大的,晃蕩的衣服包著青澀的身體,誘惑人而不自知。
秦閱航卻顧不上看每次揚起落下時衣衫裡的風景。
他看著tang按弦的左手,落在品格上繞著金色紋飾的藍色圓珠,在大腦裡像是找不同一般,把它和譚霽手上的琉璃串進行比對。
像在實驗室做實驗,提完dna要做序列比對。核苷酸到核苷酸,片段到片段。秦閱航自認記性不差,因此他再三確認後,認清了一個有趣的現實。
那串珠子,和譚霽的一樣。
秦閱航懷揣著嚴謹的求知精神,在彈幕裡問tang【主播,左手上是新飾品嗎,沒見你戴過。】
tang停下撥弄琴絃的手,把手腕舉起,貼近鏡頭。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聽著依舊失真,但保留了幾分原有音色的清亮爽朗。
“這個嗎?抱歉,忘記摘了。”tang把手串取下,放在電腦桌上。“這是我家裡人買的,說是能保平安。不過我有點後悔了,應該換成保佑心想事成的那款。”
【為什麼呢?平安,健康,不是所有人的願望嗎?】
“算是吧,不過我身邊...有人比我更需要平安健康。”tang笑笑,掃了掃弦。“最近不上線了,這場播完,要和大家暫時告別了。”
“有想聽的歌,可以打在彈幕裡。沒有的話,我就自己唱了。”
秦閱航對音樂一知半解,但他想起前幾天回家時,譚霽坐在客廳。他買了個音響,黑色玻璃機身,以秦閱航的審美來看很像沒有把手的燒水壺。但譚霽很喜歡,把它擺在電視櫃上,銀色的商標冷淡地印在纖維材質的機底座上,音樂緩緩流淌,填滿兩居室。
那首歌叫什麼?秦閱航查過,他在彈幕裡打。
【懷念】
tang唸完這條彈幕後說:“這首歌我最近也經常聽,很好聽對吧。我扒了簡譜,試著彈一下。”
他在彈,和絃配著人聲,不比那臺據說重低音效果很強的昂貴音響差。
——也許喜歡懷念你,多於看見你。
——我也許喜歡想象你,多於得到你。
秦閱航從衣櫃深處翻出他過去買的煙,七星藍莓爆珠。他用手指把爆珠碾碎,不顧可能掉落的煙灰,仰倒在床上吸了起來。
煙霧彌漫像是一場小型火災。秦閱航閉上眼睛,走進去,那一刻沒有高潮,沒有精ye、逼水。只有一具裸露的雪白身體,細膩柔軟,原本模糊的五官像是用畫筆逐漸勾勒,工筆細描,一分一分把原本留給秦閱航象的空間完全擠佔,留下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自告奮勇在廚房做飯的,在秦閱航打工之後會給他準備茶和水果的——
譚霽。
“抓到你了。”秦閱航吸了一口煙,久違地用他最想回避和消滅的音色說道。
下週開始隔日更了寶寶們,最近比較忙,時間依然是十點半
有想看的東西可以告訴我!會放在番外或者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