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二十八章

<!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第二十八章

林霜柏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沈藏澤已經看完二次屍檢的報告。

安善見林霜柏回來,朝他抱歉地點了點頭,道:“抱歉,回頭我會好好教育思言,她這次是有些過頭了。”

一個是至交好友,一個是共事多年的同事,安善相當清楚,林霜柏跟沈藏澤對記者的反感程度,即便不到深惡痛絕也已經離之不遠。

並不是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好記者,只是對他們而言,記者乃至媒體所帶來的破壞和傷害要遠遠高於貢獻。

走到辦公桌前重新坐下,林霜柏道:“不必跟我道歉,至於教育……”幾秒的停頓,林霜柏半垂著眼簾,眉眼間那種禮貌褪去顯出冷淡,就連語氣都透出幾分漠不關心。

“我不認為你有必要浪費那個時間。”

畢竟,人這種生物,大多都固執己見聽不進別人說的話,總是喜歡高高在上主觀地去審判別人,卻不允許旁人質疑自己,哪怕一遍又一遍重複犯錯也不知悔改,直到自己惹出承擔不起的大禍,才有可能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錯了;可到了那個時候,人又往往會懦弱無能地逃避事實,即使知道那是自己的錯,即使心裡充滿愧疚,也會因為恐懼被承擔後果和責罰而推卸責任,甚至不承認那是自己造成的錯誤。

像是要掩飾些什麼,林霜柏極輕地笑了一下,抬眼看安善:“她已經過了需要被教育的年紀。”

安善卻沒有被他的笑迷惑,問道:“為什麼這麼說?我總得讓她知道自己犯了錯,這樣她下次才不會再犯。”

“即使你跟她說,她不會認為自己有錯。”沈藏澤的臉色並沒有比適才好看多少,仍舊陰沉得有些嚇人,然身上散發出來帶著怒意的威壓也已經收回不少,“只有當她在現實面前摔跟頭吃苦頭了,她才會知道做人得老實一點。”

面對沈藏澤直白到一針見血的話,安善一時語塞,臉上浮現少許的為難,想要替自己的堂妹說句話,卻又明白沈藏澤說的並沒有錯。

“你是法醫,相信也對犯人刑滿出獄後再次犯罪的機率有一定了解。”林霜柏說道,盡管是在跟安善說話,可林霜柏卻把目光轉向了沈藏澤,“即便是坐過牢,再犯率也高達百分之三十,而這個機率,在國外甚至更高。那些受到法律制裁去坐牢的罪犯,你認為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認為自己有罪,應該在監獄裡好好勞改悔過?”

感受到林霜柏看自己的視線,沈藏澤卻並未有理會,也沒有要打斷他插話的意思。

“事實上,大多數罪犯,懊悔的不是自己犯罪了,而是自己太不小心,被警察抓住了;而那些殺人犯,也基本不會對自己殺人的犯罪事實感到愧疚悔恨,反而會認為,是受害者的錯。”林霜柏語調平直,他實際上並不認為刑罰能真的改變一個犯罪者,抓捕罪犯和判刑更多是為了給受害者家屬以及社會一個交待,法律則是為了讓人類社會能夠正常運作不至於亂套,一部分的人之所以沒有犯罪,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想承擔那個後果,或是在利益權衡下認為犯罪並不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益處。

“人只有在年幼時才能被教育,那是性格和三觀形成的階段,而一個成年人,在經過長達二三十年的打磨後,無論是性格還是三觀都已經基本定型,極難再次被塑造,所以雖然知識和眼界可以再積累擴寬,可行為模式和思維卻難以改變。這也是在進行心理分析和治療時,普遍會把童年這一階段作為參考重點及根源的原因之一。”林霜柏說到這裡,突然向已經低頭又將屍檢報告翻了一遍的沈藏澤問了一句:“不知道在沈隊看來,犯罪者是否真的能改過自新?”

安善的屍檢報告一向都寫得很詳細,沈藏澤看得認真,對於林霜柏突如其來把矛頭轉向自己也並沒有太大反應,像是並沒有分太多注意力去聽林霜柏說的話,僅僅是皺一下眉心,答道:“我沒有跟你在這裡開辯論會的打算。”

話題進行到這裡,安善自然也聽出林霜柏說這麼多已經並不單純在說安思言:“沈隊剛剛跟我說,藏屍案的兇手雖然有極大可能是連環殺人犯,但殺害章玥並不是預謀犯案,你們已經開始調查當年負責管理章玥財産的銀行工作人員。”

林霜柏並不在意沈藏澤這一記軟釘子,卻也沒有再繼續盯著沈藏澤,對安善說道:“章玥作為遭受到虐待和控制的情緒病患者,自己主動接觸新人幾乎不可能,加之章玥又基本不出門過著近乎隱居的生活,跟外界最大的聯系便是收租和繳付各項生活費用,也就是除了孫昭娣外,章玥打交道的物件只剩下銀行工作人員。”

盡管不是要否認章玥也能遇到真心想要保護她的人,但就目前章玥遇害身亡還遭人藏屍三年的事實來看,當年幫助章玥舉報孫昭娣的那個人也並非什麼良人,大機率如孫昭娣說的那般,是沖著章玥的錢來的。而銀行工作人員跟錢打交道,也瞭解章玥有多少資産。即使兇手不是銀行工作人員,也必然是關系者。

章玥作為一個長期與社會隔離的情緒病患者,要跟她建立信賴關系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章玥當時還處在孫昭娣的虐待和控制下,要避開孫昭娣去接近章玥,還要想辦法幫助章玥以達到讓自己成為她下一個依賴者的目的,這中間要花費的精力和時間都不會少。如此大費周章,要說對章玥無所圖,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根據目前的調查資料來看,在章玥死亡前後,在她名下的所有資産都並未有被大量的轉移,也沒有不正常的大額支出,也就是說,雖然章玥的確是有了一個新的庇護傘,可這個庇護傘接近章玥的目的恐怕一直都未能真正達成。

假設兇手跟當年幫助章玥的人不是同一個人,且這個新的庇護傘試圖透過欺騙章玥的感情獲得大量財富的行為實際上也並未觸犯任何法律,在已經付出那麼多成本而目的卻尚未達成的情況下,章玥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庇護傘卻竟然沒有找過章玥,這顯然不合常理。

由此可以推斷,庇護傘要麼就是知道章玥已經不可能被找到,要麼就是自身觸犯了法律所以不能報警找到章玥,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個庇護傘都跟章玥的死亡脫不了幹系,不是兇手也是幫兇。

“安法醫,根據你的屍檢報告,章玥死亡時是懷孕流産的狀態,可你第一次的屍檢報告並未提及這一點。”沈藏澤將屍檢報告放到辦公桌上,語氣也不存在任何指責,而是一點疑惑,懷孕流産在他看來應該是第一次屍檢時就能檢出,可安善卻完全未有在報告中提及。

安善知道沈藏澤並不是認為他的屍檢出現嚴重紕漏,於是問道:“死後分娩,你聽說過嗎?”

就算辦過的案子再多,見過的屍體怕比基層法醫還多,也總有知識面難以涵蓋的部分,安善這一問,讓沈藏澤有些難以置信地搖頭:“孕婦死後還能進行分娩?”

“死後分娩跟正常分娩並不一樣。”安善解釋道,“我想沈隊也已經很清楚,高度腐敗的屍體會形成巨人觀,全身的軟組織會充滿腐敗氣體。進一步說明就是,人在生活狀態時體內就寄生有腐敗細菌,一旦生命終止人體免疫系統不再運作,這些腐敗細菌就會瘋狂滋生繁殖,從而産生出大量汙綠色的腐敗氣體。當屍體形成巨人觀後,腹腔內産生的大量腐敗氣體壓迫到骨盆底,能使直【 腸中的糞便排出、肛【 門脫垂,還會讓婦女的子【 宮或陰【dao脫垂。而孕婦死亡後,不僅子【 宮受到腹腔內腐敗氣體的壓迫,宮【qiang內同樣産生腐敗氣體壓迫胎兒,最終迫使胎兒被排出體外。這種情況就是死後分娩,並且孕婦所産下的胎兒也是死胎。”

理解了安善的說明,沈藏澤迅速反應過來:“所以你的意思是,章玥死亡時是懷孕狀態,死亡後才流産。”

“依照屍檢結果來看,我更傾向於章玥死亡時已經處於流産狀態,死亡後遭遇埋屍形成巨人觀,未成形的胎兒在埋屍期間徹底排出體外。”安善嘆了口氣,表情看起來有些難受,“高墜、火和水是我們法醫最為害怕的東西,章玥的屍體不僅經歷了巨人觀,還遭到蠟封和火災,毀損程度太過嚴重,二次屍檢提取組織分析和化驗,我必須確保我交出的屍檢報告沒有錯誤。”

法醫是替死者將未盡之言說出口的人,要成為死者與這個世界最後的橋梁,幫死者找出真相,也就容不得半點錯漏。

一時間沈藏澤和林霜柏都沒有再說話,辦公室裡安靜得能聽見相互交錯的呼吸聲。

章玥被殺時已經懷孕,兇手,又是否知道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