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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抬手將適才垂落的長發再一次捋到耳後,方惠君並沒有因為沈藏澤這一句話而表現出什麼多餘的表情。
方惠君本身非常瘦也很白,僅僅是坐在那裡就已經給人一種弱柳扶風的感覺,而且與上一次下飛機後就來局裡協助調查故而妝容精緻相比,此刻素淨一張臉的模樣看起來比之前要更年輕幾歲,像是剛上大學還沒有太多人生經歷的大一新生。
但也僅僅是像而已。
“既然沒有實質證據,那我是不是可以辦手續離開了?”方惠君不再刻意收斂,說話的聲音仍舊溫柔,只是語言間已隱約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命令感,“警官,我不知道這個章玥跟案子有什麼關系,可即便我說過願意協助調查,你們這樣突然上門將我帶來局裡只為了看張照片認人,說實話讓我感到困擾。本來我因為出國前賣了套房子而被牽扯進兇殺案裡,已經惹來許多閑話,今天又有警察上門,接下來還不知道會傳出多少謠言。雖說我已經打算移居國外,可我的父母畢竟還在國內,也還要跟人做生意,你們警方辦案難道就一點都不顧慮普通市民的生活和感受,哪怕造成不良的影響和破壞,也覺得沒有關系,不用負半點責任是嗎?”
如果沒有立得住腳的實質證據,單憑一個證人的一份口供就強硬的把人帶回局裡接受調查,方惠君的這些指責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她看起來的確就像是無辜被牽扯進兇殺案的關系人,生活和聲譽正因案子的調查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哪怕這個案子的相關報道都被管控,沒有在網上過多擴散引發輿論關注,但跟兇殺案扯上關系,任誰都會感到焦慮不安。
“方小姐以前,進過警察局嗎?”沈藏澤問道,第一次來市局以及今天被刑警上門從家裡帶到市局再一次接受調查,方惠君的表現不像是猝不及防,反倒更多像是有備而來。
“以我辦案多年的經驗來看,方小姐的應對,著實有些過於沉穩老練了。像是已經有過相關經歷,又或是,已經對可能發生的狀況有過多次演練。”沈藏澤分析道,“方小姐的年紀還這麼年輕,突然被牽扯進這種惡性兇殺案裡,按理說應該會感到很驚慌很害怕,可我在方小姐身上卻沒有感受到太多這樣的情緒。”
大部分的人都對權力有種天然的渴望與敬畏,於是也就對擁有權力的人也抱有同樣的崇拜與畏懼感,所以哪怕不是自己犯事,可一旦跟執法權力機關扯上關系,在被問話或是身處警察局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懼,他們長時間以來都受到各種真真假假的資訊轟炸,對權力和權力擁有者有太多的想象,而人往往很容易被自己的想象給嚇到。
也因此,除非是已經多次犯事被逮到派出所或局裡的老油條,否則在突如其來被牽扯進案子裡作為直接關系人還要到局裡協助調查時,一般人都難免會方寸大亂,對警察的問詢也很難做出有條理的整理。
看著到了此刻也不急於開口說話的方惠君,沈藏澤支著下頜的手,指尖輕輕點了一下右耳上的藍芽耳機,道:“普通人,光是聽到兇殺案就已經心驚膽戰了,可無論是第一次來局裡做口供,還是今天被帶到局裡再次接受問詢,方小姐都表現得鎮定多於驚恐,雖說也的確表現出了應有的緊張和不安,可摘方小姐接受問話的過程裡,每一句回答都邏輯清晰,不該說的話絕不多說半個字,方小姐的這些行為和表現多少有些矛盾了。”
方惠君絲毫不躲避沈藏澤的目光,唇角那似有若無地淺笑淡去,道:“警官,我雖然年輕但也好歹是走出國門見過世面,也已經工作有段時間,跟不少人打過交道,我情緒管理能力強,遇事也能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保持冷靜配合你們警方調查,這難道也是錯嗎?我對法律不算太瞭解,竟然不知道抗壓能力強也是犯法的。”
沈藏澤笑了笑,看起來還很有閑情逸緻跟她繼續在這訊問室裡耗時間,“看來方小姐確實很善於管理自己的情緒,這種情況下還能跟我說笑。抗壓能力強固然不犯法,可我剛剛已經提醒過方小姐,撒謊作偽證可是實打實的違法行為,方小姐既然是出國見過世面的高材生,應該也很懂得權衡利弊,方小姐如果能主動交待,那樣至少能在之後請法官酌情處置。”
“我知道的,第一次來配合問詢時就已經跟警官交待清楚;我不知道的,就是警官你一遍又一遍反複問我,我也還是不知道。二十一世紀了,我想我們國家現在也不存在屈打成招這種事吧。”方惠君往後輕輕一靠,雙手又放回到桌上,“據我所知,在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我涉嫌刑事犯罪的情況下,拘留不得超過48小時。警官如果這麼想要證明我跟案子有關系,還是現在趕緊去找真正有用的證據吧。”
沈藏澤打量著肢體神態都進一步放鬆的方惠君,很清楚對方其實也同樣是在跟他的對話中整合出了自己想要的資訊,所以態度才會開始有所改變。
訊問室的門在雙方的僵持間再一次被推開,沈藏澤與方惠君同時往門口望去,看到了推門而入的林霜柏。
“方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林霜柏左手端著一杯茶飲,右手則拿著一個檔案夾,走進來訊問室後徑直到沈藏澤身旁拉開椅子坐下,然後把那杯溫熱的茶飲放到了方惠君面前,“記得上次方小姐說比起咖啡更愛喝茶,所以給方小姐買了一杯紅茶。”
方惠君對於林霜柏突然的出現明顯有些意料之外,先是愣了一下後才握住林霜柏放到她面前的紙杯。
紙杯有封蓋和隔熱紙帶,也比外面走廊上自動販賣機裡賣的那種沒有封蓋的即沖杯飲更大杯,約莫能有個350。
“林教授,你……”方惠君下意識蹙了下眉心,又頓了一下後才說道:“上次聽林教授自我介紹是刑偵支隊的顧問,倒沒想到林教授也參與審訊問話。”
林霜柏將檔案夾放到桌面上,挽起了袖子的雙手不知為何又戴上了黑色薄手套,道:“既然是參與調查的顧問,自然也會視情況決定是否參與審訊。方小姐一早就從家裡被帶來我們市局問話,怕是還沒吃早飯,不知道是否需要我讓同事安排一下,給方小姐送一份早飯進來?”
眼裡閃過一絲防備,方惠君搖頭道:“不用了,在這種地方我也沒有胃口。”
戴上眼鏡的林霜柏看起來要比不戴眼鏡顯得斯文溫和許多,沈藏澤看著他向方惠君頷首微笑,然後語帶安撫地說道:“方小姐也不必緊張,既然方小姐剛剛已經否認了自己認識章玥,並否認自己去過保藍雲海山莊,那麼我也沒有必要再反複詢問同一件事。”
手指在透出熱度的紙杯上摩擦了幾下,方惠君端起紙杯小心地抿了一口,道:“我倒真沒想到,居然會有兩個人一起來對我進行問話。”
“這難道不正凸顯出了方小姐的重要性嗎?”沈藏澤說道,注意力重新回到方惠君身上。
雙眼來回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男人,方惠君把紙杯捧在手中,嘴唇因幹裂而刺痛,口中也因喝下的那口熱茶而蔓延開一股令她感到有些惡心的澀味。
“方小姐剛剛跟我們沈隊也聊了有一會了,剛好我這邊也拿到了一些……”林霜柏在方惠君的注視下停下話頭,將帶進來的檔案夾開啟,掃了一眼檔案夾裡的資料,緩聲道:“我想應該能算作是實質性的有效證據。”
像是突然被紙杯透出的溫度燙到手,方惠君將紙杯一下放回到桌上,繼而雙手又握在一起收回放到了桌下。
林霜柏跟沈藏澤對視一眼,然後從檔案夾裡拿出一份資料,道:“警方在調查銀行記錄時發現,方小姐在出國前曾經注銷過一張信用卡,而這張信用卡在被注銷前有過好幾筆不太尋常的支出。這幾筆支出,分別用在了訂購大量蠟和魚缸定製上,方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買蠟和魚缸是做什麼用?”
方惠君垂下眼,道:“你說的那張信用卡,是我在出國前被盜的信用卡,你所說的蠟和魚缸也不是我本人購入,所以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林霜柏道:“請問方小姐是何時發現信用卡被盜的?”
方惠君又是一頓像在思考該如何回答,半分鐘後才回答道:“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我不記得了。”
信用卡被盜,時隔幾年所以不記得,都是看似合理的回答。
沈藏澤從林霜柏手裡接過那份資料快速地大致看完,道:“蠟和魚缸的定製之間還隔了幾天,這中間還有一些其他的消費,方小姐,能容我再多問一句,你在發現信用卡被盜刷後,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聯系銀行,也沒有試圖追回被盜刷的款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