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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房間裡正在運作的空調因為老舊而發出沉悶的轟隆聲響,在這樣持續不斷令人煩躁的噪音中,房間裡兩個人相對而坐,短暫的沉默在房間裡蔓延。
因為抽煙而被開啟透氣的窗戶還未關上,夜晚的涼風從窗戶吹入,將有不少汙跡的陳舊窗簾吹得微微晃動。
沈藏澤伸手從床頭拿過打火機和煙又再點上一根,吐出兩口白煙後,沉沉開口:“盧志洲的生母,當年有可能是被拐 賣到村子裡的,是嗎?”
林霜柏沒有否認:“村裡的老人跟我形容,盧志洲的生母長得非常好看,白淨秀氣,說話聲音不大很是溫柔,也不會幹農活,大多數時候都被盧志洲的奶奶關在屋裡不讓見人;另外,正是在盧志洲出生前一個月,盧志洲的奶奶幹活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因救治不及時就這麼去世了。等到盧志洲出生後,盧志洲的父親將母子兩人從醫院接回來沒多久,盧志洲的生母就從村裡跑了,而且有人看見,是有一輛轎車在深夜開到村裡來將盧志洲的生母接走。”
不會幹農活,還長的白淨秀氣,必然不會是農村婦女,在跟盧志洲父親結婚後又長時間被關著不讓見人,再加上盧志洲出生後有轎車開到村裡將人帶走,盡管這些事都是村裡老人所說,準確性已經很難求證,但光憑以上這些資訊,不難推斷出盧志洲的生母是被拐 賣到村裡,最後被送去醫院生産時才抓到機會跟家裡求救,在生完孩子後被家裡人帶回。
垂眸又深深吸一口煙,沈藏澤問道:“盧志洲的繼母呢?也是一樣的狀況?”
林霜柏搖頭:“繼母是親戚從別的村裡介紹,聽描述,就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受教育程度也不高,之後盧志洲的父親把他帶走送去小縣城裡念書的時候,繼母還跟盧志洲的父親鬧了很久。在來這裡之前我將盧志洲的學歷仔細調查過,他從初中開始就一直住校,據我所知,盧志洲的父親賺的也並沒有那麼多,加上還要養另外兩個孩子……”
“你懷疑,盧志洲的生母,跟他們一直有聯系,也一直給盧志洲上學念書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援。”沈藏澤聽明白了林霜柏的意思,只是又對這推斷有些質疑:“但這真的可能嗎?如果是被拐 賣的受害女性,在農村裡被迫生子的經歷對於受害者而言是極大的身心創傷,盧志洲的存在更是恥辱和傷害的證明,好不容易從農村逃離,怎麼還會願意跟盧志洲的父親有所牽扯,更別提供盧志洲念書。”
林霜柏沉吟了一下,道:“受害者的心理狀態,旁人很難真正瞭解,據我所知,在對被拐 賣婦女的救助中,不僅有被救出後對創傷閉口不談的受害者,同時還存在不少因為已經生下孩子而無法逃離的例子。盧志洲的生母如果是被拐 賣強迫,對這樣巨大的創傷是如何克服,是否真的恢複,這些具體細節我們不得而知。但如果,盧志洲的父親想方設法找上了盧志洲的生母,對方又因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答應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援,那麼之後盧志洲大學畢業後改名遷戶口這些事,不排除都得到了其生母的幫助。”
即便對自身而言是恥辱一般的存在,卻的的確確是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即使不想認回孩子,也無法完全對孩子不聞不問,所以才願意幫忙讓孩子到小縣城去唸書,這中間或許還有過跟盧志洲父親的拉鋸戰,哪怕是為了不讓人知道那段恥辱痛苦的過去,也不得不答應給錢封口。
“你說的也有道理。的確從改名遷戶口還有到國外鍍金這些事來看,如果不是在港海市有人幫忙,當時才剛大學畢業的盧志洲很難獨力辦到這些事。”將燒盡的煙在床頭煙灰缸撚滅,沈藏澤雖然有所疑慮,但考慮到當年要遷戶口到港海市的難度以及盧志洲作為畢業生的經濟實力,也不得不認同林霜柏的推斷可能性更大。
“然後就是後來找上盧志洲的那些老家親戚,從我打聽到的訊息來看,應該是盧志洲的妹妹和弟弟。村裡的老人告訴我,盧志洲改名遷戶口後就跟家裡斷絕了關系,連父親患癌病死都沒有回來幫忙辦葬禮,直到盧志洲的弟弟要娶妻子,繼母便去找在外打工的女兒,不知道透過什麼辦法重新找上了盧志洲,要盧志洲給錢。”林霜柏說到這裡,盡管臉色沒有顯露出太大的情緒變化,聲音卻是又低沉了幾分。
“一開始,盧志洲應該是給他們一點錢讓他們拿了錢就趕緊走別再出現,可後來大約是因為繼母一家發現盧志洲一直極力掩蓋自己的出身以及他們這些親戚的存在,為此不惜對外謊稱自己父母是中産階級,只是早幾年間外出旅遊時不幸遭遇事故雙雙遇難,於是就開始威脅盧志洲,要是不給錢就要把真相曝出去,於是就有了盧志洲被他們糾纏並跟周力勤酒後抱怨的事。”
“被已經斷絕關系的家人當成提款機,而且還因為他們面臨出身背景造假被揭穿的危險,這對盧志洲來說,應該是難以忍受的事。”沈藏澤說道,想想盧志洲那種極端的控制慾,以及想盡一切辦法擺脫自己的出身和過去的做法,不難猜想盧志洲對繼母一家的糾纏勒索有多厭惡。
“盧志洲好不容易才靠婚姻實現階級躍升,繼母一家卻看他過上了好日子後一次次從他手裡要到錢開始貪得無厭,在這種情況下,繼母一家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林霜柏突然伸手從沈藏澤手中拿走打火機,翻開蓋帽打火,他注視著被點燃微微晃動的火苗,道:“依沈隊的看法,繼母一家自己消失的可能性有多大?”
“基本為零。”沈藏澤也很想說有其他可能性,例如盧志洲看在是自己血親的份上一直養著繼母一家,然而他們調查過盧志洲的財務狀況,並沒有相關的不正常支出,因此很顯然,擺在他們面前的最大可能性就是盧志洲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觸碰了不該碰的底線。
將打火機的翻蓋合上,林霜柏說道:“我還沒來得及去查繼母一家消失前後的行蹤,以我的許可權,要想調查這麼久遠的事也比較困難,恐怕要交給沈隊了。我讓村裡老人帶路去盧志洲小時候住的土房子裡看過,長時間沒有人居住,已經相當破落,裡面堆滿積灰的破爛,僅有的幾張桌椅也都是缺胳膊少腿基本不能再用,裡間的其中一面牆還出現了塌陷,整個土房子已經是完全不能住人的狀態。”
“我一會就給老黃發訊息,讓他在最短時間內查清繼母一家失蹤前的行跡。”從林霜柏手裡奪回自己的打火機,沈藏澤盯著林霜柏問道:“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麼在大排檔跟那幾個工人發生的沖突?”
雖然有監控錄影,可那監控錄影也沒有收音,錄影裡只能看到林霜柏自己一個人到大排檔店門口的小桌子坐下,服務員過去給點完菜後沒多久,原本在隔壁桌坐著的那幾個工人,其中一個突然就毫無預警起身沖過去跟林霜柏動手,從錄影看先動手的那人情緒還特別激動,沖向林霜柏的時候一直在破口大罵,另外幾個人約莫是聽到同伴的喝,也一窩蜂上去幫打,只是他們低估了林霜柏的武力值,雙方動手後沒幾分鐘,林霜柏就已經把他們都放倒了,以至於民警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幾個工人躺一地,林霜柏則低頭一動不動地站在路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隊到派出所接我的時候,不是已經看過口供了,有必要現在再來多問我一遍嗎?”林霜柏早預料到沈藏澤會問他在大排檔跟那幾個工人動手的事,然而他並沒有要跟沈藏澤多談的意思。
“的確是看過口供,還看了錄影,但我覺得,林教授的口供有所保留。”沈藏澤看出林霜柏在迴避這個話題,卻並不打算輕易放過這件事,“我認識的林教授,並不是一個會隨便跟人打架鬥毆的人。”
林霜柏那雙平日裡連對人微笑時都沒有太多笑意的眼眸,在沈藏澤的追問下,眼神變得越發淡漠,五官輪廓深刻的臉龐也隨之透出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感:“既然看過錄影,沈隊就該知道,是對方先動的手,我不過是正當防衛。況且,沈隊才認識我多長時間,怎麼就肯定我不會跟人打架鬥毆。”
沈藏澤帶著幾分步步緊逼的執著說道:“就以雙方的打鬥實力和最終傷情鑒定來看,林教授恐怕已經不是正當防衛,而屬於防衛過當。”
他之所以追問不是因為覺得林霜柏防衛過當,而是在這段時間一起查案的過程中,他很確定林霜柏是個情緒管控力極強相當冷靜理智的人,正常情況下,即便是那幾個工人動手挑釁在先,林霜柏也不太可能會下這麼重的手,畢竟就林霜柏的身手是絕對可以將傷害降到最低,而不至於鬧到要被拘留的地步。
沈藏澤並不想讓自己的態度太過於強硬,在幾秒的短暫停頓後,他語氣誠懇地說道:“林教授,作為隊長,我願意接納你成為刑偵支隊的一份子,否則我不會一接到蔡局電話就趕過來,因此,我希望你也能把我視作同伴,在我們雙方之間建立起最基本的信任。”
淡色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林霜柏眸光冰冷的跟沈藏澤對視,彷彿全然沒有被沈藏澤的話所打動,就這樣僵持了將近兩分鐘,林霜柏斂眸掀開被子躺下,緊接著翻過身背對沈藏澤並將被子拉高蓋過肩頭,用充滿剋制與壓抑的聲音丟出一句:“案子相關的調查內容已經討論完,我很累,先休息了,沈隊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