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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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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茶杯放到茶幾上,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我想你應該也考慮過,那就是馮娜娜的男朋友當時一直都在看直播,並在評論裡給馮娜娜下一步指示。”林霜柏說道,養傷期間沈藏澤只把調查資料共享給他,基本沒怎麼跟他討論過案情,這也是蔡局的意思,讓他在出院前先別參與到調查中,“至於炸彈的控制權,我一直都懷疑,並不是真的連線馮娜娜的手機程式。”

“是,我讓資訊科技部的小李對當時可疑的評論都進行了追蹤調查,但是,追查結果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至於引爆炸彈的控制權,我跟你看法一致,馮娜娜的手機程式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是幌子,而且恐怕馮娜娜自己並不知道,一旦她和江瑛身上的炸彈被引爆,會有另外一對無辜的母子跟她們一同被炸死。”沈藏澤跟林霜柏的看法基本一致,在整個過程過馮娜娜一直都有在留意評論,比起想看網民的反應,在等待指示的可能性顯然更高。

也因此,雖然排查工作量巨大,然而資訊科技部的技術人員還是加班加點對當時進入直播間評論的人進行了排查追蹤,雖說是把可疑的評論都定位出來進行調查,可實際上所謂的可疑評論範圍模糊,技術人員只能硬著頭皮跟支隊的幾位刑警一起進行排查,熬了一個多星期,最後卻還是一無所獲。

“對方跟馮娜娜之間必然有提前設定過只有他們彼此間能懂的暗號,而且是馮娜娜一眼看到就能明白。”林霜柏分析道,直播時評論重新整理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是一眼看到就能明白的話,其實很容易被忽略,並且若是重複發一樣的話語,也同樣容易引起懷疑,“一般而言,沒有接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會下意識選擇對自己有特殊意義的物件、文字、去過的地方或是回憶來設定暗語,馮娜娜的情況是情侶,那麼暗號就有可能是兩人之間相識紀念日、交往日又或是一起去過的地方等。”

“我讓技術人員重點排查過評論,沒有出現像是日期時間數字一類的評論,至於類似地名的評論也排查過,沒有發現。”沈藏澤有些無奈地搖頭,“我們手上的線索實在太少,對馮娜娜的瞭解也不多。馮仁傑提交的恐嚇郵件和後續再提交的在他們家郵箱發現的恐嚇信,也只能確定犯罪者是當年經濟案的受害親屬。”

恐嚇信用從當年報導經濟案的新聞報紙上剪下來的字貼上製作而成,製作者很小心,並沒有留下半點指紋,能從信上提取到的只有馮娜娜和馮仁傑自己的指紋,並且信件在郵箱裡放置了很長時間,馮仁傑表示自己當初根本沒去看過信箱,恐嚇信是由馮娜娜去信箱拿出來給他的。

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掩飾自己是經濟案受害者親屬的事實。

“你認為,是單人作案還是團體作案?馮仁傑的身份爆出後,微博一連好幾天都有相關的爆詞條,雖然很快就被壓下去了,但網上的輿論,很明顯有導向,並且很多人都發微博表示自己是當年的受害者。”林霜柏說道,他一直都在關注網上的輿論,一直壓不下去的各種訊息,很明顯有人在幕後操縱。

“我的看法更偏向是有主犯和從犯,主犯是策劃主導並主動接觸馮娜娜跟她戀愛進而控制她的人,從犯則是爆炸案當時那些發照片影片以及之後不斷在網上發帖發微博稱自己是受害者,極力鼓吹找出當年經濟案其他涉案者的那些人。這不是單純的團體作案,是一個人計劃了一切後,利用其他人來實施一切,到最後可能他的手上還幹幹淨淨,最多隻能判他一個煽動他人犯罪。”沈藏澤從調查開始就認為這起案件的性質很惡劣,起頭人相當於是在報私仇,將部分當年的受害者透過網路聯合起來,利用公開當年的經濟案來掀起輿論,將自己的犯罪行為正當化。

任何理由,都不能也不應該讓帶著惡意的犯罪行為正當化,而報私仇更是,一旦開了這個口,就等於是在破壞法律和社會秩序。

所以無論馮仁傑有多罪大惡極,在爆炸案裡他都是受害者,而他的妻女乃至情人兒子,都不該在成為報複犧牲品後,還要被輿論評價一句“馮仁傑活該”或是“馮仁傑罪有應得”一類的話。

“我不認可用輿論給人定罪,用輿論去評判事件,更遑論是利用輿論來報複殺人後還要用輿論將犯罪行為定義為是懲惡的正義,這是在宣揚仇恨同時破壞法律,輿論有力量,可這份力量一旦用錯了,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沈藏澤字句沉重,這是這個案子令人發指的部分,造成的影響更是惡劣,直播自殺最後在直播中引爆炸彈已經是給網路蒙上死亡陰影,之後還持續用輿論引導傳播仇恨。

林霜柏拿起茶杯在手中握了一會,並沒有要喝的意思,只沉吟著問道:“上頭現在是什麼態度?”他知道沈藏澤現在是頂著很大壓力在調查,尤其是輿論不受控的情況下,上頭施壓只會更厲害。

“蔡局今天的意思,如果接下來無法有進一步突破找到更多線索,恐怕就要先閉案了。”沈藏澤一手撐在大腿上,另一手則是小臂搭著,微微弓起的後背,即便不說也已讓人感受到他肩上的沉重。

閉案跟結案是不一樣的,閉案是沒有抓到犯人,但因為種種外因,不得不先行關閉案件,警察不可能永遠在一個案子上糾結下去,上頭下達指示同樣是進行多方考量,所以有時候,哪怕心有不甘不想放棄,在新的證據線索出現前,只能暫時閉案。

“我明天找蔡局談一談。”林霜柏說道,或許不一定有用,但至少要試一下,“依我看來,這個案子的犯人,不會就此收手,他將輿論推到這個地步,說明他的報複還沒結束。而且我認為,他在傳遞一個資訊,又或者說,是透過輿論在提出質問。”

沈藏澤不解:“什麼質問?”

茶杯裡有一根立起的茶葉,林霜柏垂眸看著那根茶葉,沉聲道:“當加害者變成受害者,而受害者變成加害者時,同情與正義,到底在天平的哪一邊?”

當加害者與受害者的位置對調,到底誰更值得同情,誰,應該被同情?

情有可原的犯罪者,若是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又真的能夠被同情嗎?

沈藏澤沒有馬上回答,他眉心緊蹙,表情凝重的琢磨許久,才低低開口:“這是對警察發出的質問?”

因為覺得法律並未對犯罪者做出足夠的懲罰,無法彌補受害者受到的傷害與損失,所以才要自己親自動手報複並藉此質疑司法制度?

“我想不僅僅是對警察,也是對這個社會和看到事件發生的所有人。”林霜柏從一開始就不覺得犯人僅僅是在針對馮仁傑和其他經濟案涉案者,“人們一直爭論質疑犯罪者是否應該有人權,因為犯罪本身就是在侵犯人權,然而一旦剝奪嫌犯的人權,屈打成招等刑虐導致的冤案錯案比例就會攀升,而法律也會在某程度上變成另一部分人手中為非作惡的工具。你不認可輿論審判,很大程度也是因為輿論審判一旦被認可,法律審判就會失去實際意義,並且輿論審判實際上是群體將一個他們主觀意識下的犯人置於死地的過程,而這個過程也完全的否定了法律,更否定法律保障人權的實際約束力與效力。一旦讓群眾審判淩駕在法律之上,群眾便極有可能也成為實際意義上的殺人犯,因為,主觀審判有時候需要的不是正義公正而是罪名,然而主觀並不絕對正確;群眾意識受當代的道德觀、價值觀以及世界觀所影響,並不絕對正確,而法律,雖然也不是絕對公正,有時候甚至會被掌握政權的人所利用,但法律一直在改進完善的過程中,由無數時代觀念和智慧積累而成,因此法律既在人們思想覺醒之後又同時走在群眾意識之前,只有法律能維護社會秩序,實現一定程度上的人人平等。”

沈藏澤很認真地聽著林霜柏說的話,一直到林霜柏說完,他才坐直了身子,以慎重嚴肅的神情看著林霜柏,端正道:“突然說這個你可能會覺得很突兀,但林霜柏,我為我之前對你持有的偏見以及展現出來的不友好態度道歉。我之前一直認為你是個很危險的人,甚至認為你將來有可能會成為無視法紀的極端犯罪者,這是我在不了你情況下進行的主觀判斷,很抱歉。”

突如其來的道歉,林霜柏並沒有給出很大的反應,沒有半點驚訝或是被冒犯的憤怒,僅僅是靜默的舉杯喝了一口茶,又半分鐘後,他才面沉如水的淡聲答了句:“主觀判斷並不一定都是錯的,你有你的判斷依據,也有你作為刑警的直覺,對我,你還是多些提防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