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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叮”的一聲,電梯門又一次開啟。
林霜柏一邊戴手套一邊從電梯裡走出,然後摘下眼鏡放入西裝外套的內側衣袋,走到了在門口僵持的沈藏澤與羅英成身前,在羅英成偏頭看向他的同時,伸出右手按在羅英成已經拷上了手銬的雙腕上。
“你怎麼來了?”沈藏澤沒想到他會一聲不響又跟著他們來了行動現場,“我不是讓你在局裡等我抓人回去審問?”
林霜柏沒有看沈藏澤,用左手鬆了一下領口的領帶結,很肯定的對羅英成說道:“你看過我在許苒那裡的病人檔案和治療記錄。”
“不止。”羅英成似乎並不意外林霜柏的出現,臉上反而露出了隱約的愉悅,“我還去翻找了當年的新聞報道……誰能想到呢,現在那麼光鮮亮麗且知名的犯罪心理學教授,當年卻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管是在住院時還是出院後回到住的地方,都沒能逃過民眾的責打辱罵,完全被釘在了罪人的恥辱柱上,那些經歷和感覺,一定很不好受吧。真是可惜了,那時候監控錄影的技術還沒那麼發達,也還沒有手機錄影,否則我真想看看你被人砸雞蛋菜葉子,甚至是被潑油漆糞便時那狼狽又可憐的樣子。”
羅英成的確看過許苒那裡的病人檔案,還去認真翻查過當年的新聞,因此他很清楚,當年的林霜柏在出國前的那幾個月時間裡,都經歷過什麼,更知道當年才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林順安在接受心理諮詢治療時,心理精神狀態已經糟糕到怎樣的地步。
“即使讓你看到了,又怎樣呢?”林霜柏以毫無波瀾的聲調反問,表情淡得彷彿羅英成在說的人並不是他,“難道你認為,現在再提起那些往事,就能讓我受刺激失控?還是說你認為我會擔心害怕讓刑偵的人知道,我其實是殺人犯的兒子?羅英成,你以為這些所謂的過往就是我的弱點?”
輕輕搖頭,林霜柏全然不在乎羅英成身後的屋子裡都是刑警,只要說話聲音再大點便能他們都聽到,甚至還跟一旁滿臉慍怒肅色緊擰眉心的沈藏澤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阻攔打斷他們對話。
“你看到的都是我想讓你看到的,而我的弱點,從來就不是過去,而是人。”林霜柏幽黑的雙眸深不見底,分明半張臉都是傷口淤腫,卻絲毫不影響他眉眼神態間散發出來的迫人氣勢,他似根本就不把羅英成放在眼中,眼瞳中流露出十足的睥睨,“利用自己病人的傷痛和疾病報私仇,你把葛子萱當作是自己的作品,就真以為自己有那個能力可以輕易操縱他人,應該說你太傲慢還是太無知?”
“說我傲慢無知,要是你當年沒有出國而是留在了國內,沒有鍍金成為教授,還敢說自己不怕讓人知道自己是殺人犯兒子的事實嗎?”羅英成被林霜柏的話刺得一時表情有些扭曲猙獰,立時就拔高了聲量要讓屋裡的刑警都聽到他們的對話。
過高的聲量的確引起了屋內正在翻箱倒櫃搜證的刑警們的注意,然而還不等他們停下手上的工作,沈藏澤已經忍無可忍地用力抓住羅英成手臂,直接把人拽向電梯間。
“怎麼,沈隊長這麼急著將我拖走,是要在其他刑警面前包庇林順安嗎?”羅英成即使被拽著走,還在不斷說話,就連聲調裡都帶上了一點得意,“沒想到啊,明明這林順安的父親還殺了沈隊長你的母親,你居然還護著林順安,你母親泉下有知該有多心痛,說不定還會後悔當初生了你這個不孝子。”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沈藏澤猛一下將羅英成推向電梯間的牆壁,用小臂抵住羅英成領口並向上往喉結處施力,咬牙壓低了聲音怒道:“你這樣的無恥殺人犯,不配提我母親!”
“我是無恥殺人犯,那林朝一呢?還有當年的林順安,現在的林霜柏。”羅英成被沈藏澤的小臂抵壓到聲音都有點變調,卻還要繼續出言刺激,“不知道林教授除了靠心理進行側寫,還會不會靠自己身體裡的那些殺人犯基因去理解我們這些犯罪者的想法?”
林霜柏跟上來一手搭在沈藏澤的肩膀上用力將人拉開,雙眼平靜地看著羅英成,對沈藏澤說道:“沈隊可別因為這種人背上暴力執法的嫌疑,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沈藏澤剛被林霜柏拉開,羅英成便摸著自己的喉間彎腰咳了好幾聲,卻還一邊咳一邊抬眼斜睨沈藏澤,譏笑道:“沈隊長這麼激動,咳,咳咳,看來是被我,咳,說到痛處了。”
“其實你說的沒錯,理解你們這些殺人犯的想法,我並不需要太費勁。”將沈藏澤攔在自己身後,林霜柏對羅英成說道:“殺人犯的兒子,天生就有犯罪直覺。”
“你看著自己父親殺人時是不是很興奮?”羅英成直起身,靠在牆上舉起自己戴手銬的雙手,“我看你一定也很想殺人吧?是不是很想知道殺人是什麼感受?沒事,你會知道的,反正殺人犯的兒子也註定會成為殺人犯。總有一天,你的手上也會被拷上這個。不過當然了,你也有可能跟你父親一樣,在殺人現場被當場射殺。”
“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沒有殺過人?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能輕易看穿別人的弱點?”林霜柏勾起嘴角,卻並不是在笑,只是嘴角上揚出一個冰冷至極的弧度,就連眼神都沒有一絲溫度,“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害了人就一定會被人發現,被警察抓到?你是不是以為其他人都像你一樣愚蠢?”
羅英成愣住,顯然林霜柏的反應和回答都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知道我最看不起你的地方是哪裡嗎?”林霜柏打量著羅英成的一身黑色正裝,一下眨眼抬眸間毫不掩飾嫌惡蔑視,“你父親不幸遭遇車禍,跟醫療器械企業打官司也沒有獲得公平的審判和應有的賠償,就連母親都因此而傷心過度病倒離世,在這件事情上,你的確是受害者。可你不敢直接殺人報仇,反而利用與此事無辜的葛子萱去奪走她三個孩子同樣無辜的生命。你覺得這樣是報私仇,是對張皓傑最大的報複,可你想想張皓傑是什麼樣的人,你以為他真的會為三個孩子的死而痛不欲生嗎?你自以為的複仇,不過就是個笑話。”
當曾經的受害者決定拿起屠刀時,刀刃砍向的卻不是本應付出代價的仇人,而是與之無關的無辜且鮮活的其他幾條生命,於是受害者成為了加害者,新的受害者誕生,那麼,新的受害者又到底該去找誰討還公道?還是說,應該也拿起屠刀去複仇?
“你所謂的複仇,所謂的尋求法律之外的公義,不過是對自己懦弱無能的痛恨,對當初給父親買了一副質量不過關的問題助聽器導致父親遭遇車禍的悔恨,你想要複仇發洩自己的不甘、悲痛以及怨恨等等的負面情緒,卻連拿起刀直接殺人都辦不到,你根本就害怕法律和懲罰,也害怕別人說你是殺人犯。”林霜柏上前半步抓住羅英成銬著手銬的手,字句間不給羅英成任何反駁的機會和餘地,“知道什麼樣的人會去傷害蹂躪比自己更需要幫助和保護的弱者嗎?懦夫,是連公然反抗控訴都不敢,只會埋怨別人和周遭環境對自己不公的懦夫,同時也是真正的弱者和無恥之徒。”
明明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沒有很用力,連提高音量都沒有,可林霜柏的話卻像是能對羅英成造成實際打擊的無形利刃,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羅英成身上劃拉出深可見骨的傷口,直至將羅英成一刀一刀割的體無完膚。
“羅英成,葛子萱不是你的作品,她比你勇敢多了,也更值得被尊重,因為她一直都在努力為自己發出吶喊,即便是陷入絕境也在努力地活著,一刻都不曾放棄過自己。”林霜柏指掌使力,將羅英成的手捏得連骨頭都在發疼,那種從未有過的劇烈痛處讓羅英成受不住的額頭冒著冷汗跪倒在地上,即便如此,林霜柏也沒有放手更沒有松勁,只居高臨下地睨視羅英成,“而你,不過是一個只會自我陶醉,並以此逃避現實和自己過往錯誤決定,連承擔後果的勇氣都沒有的懦夫,像你這樣的人,還怎麼配活著呢?像你這樣一無是處連女人和孩子都比不上的無能弱者,才真的該去死。”
說到最後已是接近輕聲細語般的低緩聲調,卻是能在寥寥數語間將羅英成擊潰的惡魔低語。
“別說了,你別再說了!”羅英成渾身發抖萎頓在地,也不知是痛的還是因為林霜柏說的話,他臉上毫無血色,剛剛的囂張已然不見蹤影。
“夠了。”一直在林霜柏身後的沈藏澤出聲阻止,同時伸手抓住林霜柏的手讓他放開羅英成,“林霜柏,已經夠了,剩下的帶他回局裡再審問,你沒必要現在就把他逼上死路。”
微微側首以眼角餘光瞥視沈藏澤,半晌,林霜柏面無表情地放開羅英成的手,而後退開讓沈藏澤將人從地上拖起來,等電梯到了後再一起把人帶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