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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嗎?!還是覺得我會可憐你?!別做夢了!!林順安,當年我媽的葬禮,你來了卻連站到墓前都不敢,就憑你那副懦弱無能連垃圾都不如的樣子,殺人?你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要我找證據,怎麼,要是我找不到,你是不是就要自己去自首說你有病你殺人了?!”

拳頭一下又一下的落到林霜柏臉上,把他打得滿口都是鮮血。

憤怒的話語,字句用力得幾乎將嗓子扯裂,每一句都在屋內回蕩。

“殺母殺父的相互仇恨,算不清就打算獻祭自己?!包括我媽在內的六條人命,你覺得你一個人的命就能抵得上,就足夠贖罪?!還是說當殺人犯的兒子還不夠,所以還要主動去背起殺人犯的罪名去體會被萬人唾罵仇恨是什麼感受?!”

沉悶到令人極其不適的肉體重擊聲,沈藏澤的拳頭關節處皆已破皮,他眼底已是血紅一片,彷彿下一秒就能滴出血來。

林霜柏被抵在牆上捱揍,一下又一下用了十成勁的拳頭不斷落在他臉上,可他卻始終沒有做出任何抵抗,雙臂垂在身側,連碰都沒有碰一下沈藏澤。

高高揮起拳頭,沈藏澤看著林霜柏那張已經被他揍得眉眼處都是血痕腫起的臉,狠狠的揮出了最後一拳。

“砰——!”

拳頭打在林霜柏耳側的牆上,血飛濺染紅牆面,拳峰血肉模糊。

強忍的淚水從眼眶滑落,鼻翼微微擴張顫動,沈藏澤鼻樑陣陣酸楚,哽咽發啞的聲音幾乎說不完一句連貫的話:“那是我媽……她本來,要參加我的畢業典禮……要親眼,看我宣誓,正式成為一名人民警察……你這條命,怎麼配跟她相提並論!”

眼前陣陣發黑,頭昏耳鳴得難以聽清沈藏澤說的話。

林霜柏愣愣地艱難轉頭,試圖撐起被額角鮮血染紅,因腫起發脹而壓下來的眼皮,在一片血紅的視界中,勉強看到掛在沈藏澤臉頰上的淚水。

頭很暈也很痛,他被揍得有那麼短暫的幾秒時間分不清自己在哪,也分不清現實和過去。

近乎失神地看著沈藏澤臉上的淚水,恍惚間離體的靈魂好像又回到身體裡,麻木的情緒與痛覺開始恢複知覺反撲。

過去與現在同時存在,就像他身體裡同時存在著兩個靈魂,無論哪一個,都醜陋不堪。

張口咳出血與唾沫,林霜柏口腔內滿是傷口,可真正的劇痛卻從身體不知名的深處傳來,腦後的神經在一突一突地跳動,牽動某根與過去相連的線,腹部的胃也在痙攣,惡心感從胸臆間翻湧而上讓他幾乎要忍不住吐出來。

“我是……殺人犯的兒子……”

含糊不清的話從喉間擠出。

“我不知道要怎麼贖罪……”

因為連說“對不起”的資格都沒有,所以甚至無法將這三個字說出口。

“我從頭到腳都是骯髒的,滿手都是受害者的血……”

這麼多年,審判從未結束,哪怕已改頭換面成為另一個人,也始終被釘在十字架上。

“我是個瘋子,是個殺人犯……我根本,不配活著……可我,不能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艱難地抬手抓住沈藏澤拽住他衣領的手,林霜柏絕望地將自己撕裂開來,讓沈藏澤看到自己身體裡醜惡的汙穢與罪孽,無論是活著還是死去,都不足以償還六條生命的重量以及受害者親屬們多年來承受的傷害。

至親至愛痛苦死去所帶來的傷害,常人無法想象且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就淡去,更不會消失,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恨、痛苦與悲傷,會化作鈍刀,日複一日地淩遲他們,直到生命終結。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真相,哪怕真相併不能讓死者複活,哪怕真相併不意味著正義,可至少對活著的人來說,真相與真兇落網,是對逝者的交待,也是生者心裡的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