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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盡管已經過去十一年,可那天在醫院見到安善的那一場對話,卻從未因為時光流逝而褪色。
那天上午剛下過雨,醫院外面草坪上的青青綠草因晶瑩的雨水滴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再加上雨後的空氣比平常更為清新,一切都是那樣的生機勃勃。
長椅上坐著幾個病人,還有幾個病人則坐在輪椅上被家屬推著在小道上散步。
林順安獨自一人坐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佝僂著背,肩上披著一件針織開衫外套,脖子上和手腕上都包著白紗布。
他那天是抱著必死的心自殺,手腕上和脖子上劃下的傷口都非常深,若非當時人就在醫院裡醫生救治及時,他恐怕也已經下了地獄去找他父親。
可是,為什麼要救他呢?他根本就不該活著,只有死了才能給那些被害者贖罪,才不會拖累母親。
一個罪人,而且是一個背負著好幾條人命的罪人,沒有任何活著的價值和必要。
自從他自殺後,母親就安排了護工貼身照顧他,精神科的醫生也會跟他進行比之前更長時間的治療,可所有的這些治療和照顧對他來說根本毫無意義,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再跟任何人有接觸,他只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獨自一人安安靜靜地等死。
他已經壞掉了,人生也已經徹底腐爛,再接受治療也不過是浪費社會資源,浪費母親和其他人的時間,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幹脆的去死,只要他死了,一切就能結束,母親也能開始新的人生。
動作緩慢的將腿蜷起踩在椅子上,再用雙臂抱住小腿將自己縮成一團,林順安目光渙散地看著那些在家人陪同下出來散步的病人,只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待在這裡。
剛剛是護工送他下來的,因為醫生說出來散步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也會對他的恢複有幫助,所以母親讓護工偶爾也要帶他到草坪來。
他並不知道護工離開幹什麼去了,也不清楚護工是什麼時候離開又到底離開了多久,時間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而且自從自殺被救回來後,他就徹底吃不下東西,總是剛吃完就會立刻又全部都吐出來,所以這幾天一直都在依靠輸液維持基本的營養攝入。
母親給他修剪了頭發,在把頭發剪短後他去照過一次鏡子,才發現自己長得如此面目猙獰,那麼深的眼窩,那麼高的顴骨,那麼薄的嘴唇,那麼陰暗的眼神,他不過是從鏡子裡看了自己一眼就已經被嚇到,也難怪會有那麼多人憎恨他,他是那麼的惡心,全身上下連一處能讓人滿意的地方都沒有。
他還怎麼配生活在陽光下,每次只要想起那些慘死的被害者,想起最後被父親殺死的夏警官,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死在那個地下室裡,而不該被救出來。
夏警官不該死的,至少,不該為了救他這樣的人而死。
紊亂且斷裂的思緒,就在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越來越像一團漿糊已經快要失去正常思考力時,有一個人扶著輸液架走到了他面前。
突然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正常都應該要抬頭看看。
然而林順安一動不動地維持著蜷縮在椅子上的動作,失焦的雙眸顯得茫然而空洞,連一下眼皮掀動或是眼睫的顫動都沒有,彷彿已經沒有任何人事物能映入他眼眸中。
那個人用另一隻手輕輕捂著自己腰腹處剛動完手術不久的傷口,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也無法站太久,在發現林順安見到他也沒有起半點反應後,他動作緩慢地在林順安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我最初醒來時,以為你死了。”安善向後靠到長椅的椅背上,雖然看起來也很蒼白消瘦,但看起來還是比林順安要稍微好些,至少沒有瘦到像骷髏一樣的皮包骨程度,“我爸媽不願意提起你,其他人也都緘口不提,好像怕多說一個字就會刺激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