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百七十章

眼前的這個青年,父母是刑警,祖父是緝毒警,祖父跟母親都是不到五十便在行動中犧牲,外公外婆也已經在前些年陸續離世,如今,除了父親,他身邊已經沒有其他親人。

沈藏澤知道自己應該對蔡偉齊說些什麼,畢竟辦案區那麼多其他刑警在看著他,可不知道為什麼,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只能表情空洞的向蔡偉齊敬了個禮。

明明是自己在動作,可靈魂卻彷彿已經不在身體裡,被整個抽離出來,漂浮在半空中看著自己帶著一隊人出發前往案發現場。

四十分鐘後,車子開入地下停車場,並停在了警戒線外。

開門,下車,沈藏澤跟站在警戒線前的警員出示警察證,然後拉起警戒線俯身過去。

地下停車場冷白色的燈光無論是在何時都讓人感到有種陰森的不適,空氣中彌漫著汽油與血腥氣混合在一起的鐵鏽味。法醫和負責痕檢的技術組早前就已經抵達展開勘察,沈藏澤沒有給自己身後的隊員下任何指示,只是一邊戴手套一邊踏入了這個森冷的案發現場。

空曠空間中回蕩著清晰的腳步聲,沈藏澤沿著地上那條歪歪斜斜的拖拽痕跡走向電梯間,還在裡面取證的法醫眼角餘光見到他,眉眼間浮現出一絲詫異又很快掩去,然後跟助手交代兩句後便快步走向了沈藏澤。

警燈光在混凝土牆上晃動,電梯間地上的血跡呈不規則散落狀,部分已滲入縫隙。

法醫將一個塑膠袋遞給沈藏澤,袋子裡面是一顆已經變形的9毫米彈頭,上面還帶著血跡,法醫說道:“從現場情況來看,是在電梯間內發生了搏鬥,牆面上有撞擊凹痕,而且還有受害者的掌印混有面板組織殘留,受害者應該是身中一槍,出血量初估約400毫升。但是因為血跡沒有噴濺跡象,初步判斷未擊中要害,傷口也並未傷及大血管,當然,不排除是擦傷或是貫穿傷。”

沈藏澤定定地看著那個掉落在角落處染血的筆記本,過了將近半分鐘才把目光往上抬,然後看著牆上的血跡說道:“牆上著血跡形成是弧狀分佈,也就是說,受害者曾試圖倚靠牆體支撐。”

法醫點點頭,道:“沒錯,所以目前推測受害者應該是曾經試圖反擊或逃脫,但最終還是被犯人制服帶走。”

“受害者曾經是刑偵大隊長,經驗豐富警覺性也高,雖然已經年過六十,但是身體情況良好,有定期去健身房運動的習慣,反應也比一般人都要快……”沈藏澤像是在跟法醫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難怪會用手槍,打傷受害者,卻將出血量控制在不致命的範圍,目的是為了削弱體力和行動能力,也就是說犯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將受害者制服,讓受害者在活著的情況下被帶走。”

犯人清楚怎麼控制傷害程度,控制局面,而且能制服一個體格尚壯的前刑偵大隊長,目標明確,行動不僅快準狠,而且還能精準掌控出血量,說明不是臨時起意而是針對性的充分計劃過後的綁架。

換而言之,犯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盯上沈義。

沈藏澤猛地轉過身,搖晃的視線看到黃正啟和傅姍珊正穿過警戒線匆忙跑向自己,他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雙腿不知怎的就有些發麻,雙手也在發冷,他站在原地看著黃正啟和傅姍珊跑到自己面前,然後才說道:“受害者的車輛找到了嗎?”

黃正啟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沈藏澤第一句就問他這個,頓了一下才說道:“還沒有,已經在透過監控搜尋了。犯人大機率有一定反偵查意識,我已經確認過,案發區域多處監控裝置遭人為破壞或遮擋,出入口影片也存在部分時間段訊號丟失,疑似受幹擾。”

沈藏澤表情透出幾分麻木,他在聽完黃正啟的彙報後看向傅姍珊:“珊姐,許依娜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傅姍珊皺眉看著沈藏澤明顯就不太正常的狀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沈隊,我認為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宜繼續待著案發現場。”

不適宜繼續待在案發現場?

那他該去哪裡?回家嗎?回誰的家?

父親的家?林霜柏的家?還是回他自己那套其實並不能稱之為家的房子裡去?

可是,他回去又能幹嘛呢?他什麼都做不了,除了調查,他沒有其他事可以做,也無法去做其他事。

案子沒有明顯的進展,上頭的壓力不可能一直讓蔡偉齊在前面給頂著,再加上輿論也一直在沒有平息,一切都還未有確切的頭緒,潘時博跟林霜柏被通緝都是至今還未找到人,如今連他的父親沈義都被綁架,他甚至不敢去思考,自己見到的下一具屍體到底會是下落不明生死未蔔的安思言還是沈義。

沈藏澤扯動僵化的嘴部肌肉,強迫自己發出聲音:“珊姐,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現在對我來說,找到新線索,查出犯人的身份和窩藏點,找出所有真相,是讓我還能保持冷靜清醒的唯一信念,否則,我可能真的會立刻瘋掉。”

當僅剩的至親也被綁架,十一年前的噩夢就這麼在眼前一步步再現,沈藏澤才忽然發現,原來不管是在十一年前還是十一年後,在彷彿要吞噬所有光明與希望的深淵面前自己根本無能為力,沈藏澤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此刻他真的停下來什麼都不去做,是不是會因為難以面對自己的無力與絕望而立即發瘋被送進精神病院。

他被犯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已經一無所有了。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