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走沈義,一是為了折磨沈藏澤,二是為了逼他現身。
沈義現在就像是兇手手中的籌碼,在目的全部達成以前,兇手不會殺沈義。
盡管理智可以在冷靜思考後得出一個最接近兇手想法的推斷,可如果兇手的行動以及目的跟推斷的有出入,那麼沈義現在恐怕未必還活著。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沈老隊長遇害甚至遭到分屍的可能,我都不能再繼續這樣任由你罔顧我的意願去行動。
“林順安,我是為了保護你才存在,其他任何人的死活,都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對我來說,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可以死,任何人都可以被傷害,哪怕是你愛的沈藏澤還有他父親沈義也一樣,我對他們,沒有任何憐憫或是感情。”
——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沈藏澤和沈老隊長,你說的沒錯,任何人都可以死,你我也一樣。
“嘖!”林霜柏不耐煩地拆開水果糖的包裝,拉下口罩把糖丟進口中幾下咬碎,“要不要我提醒你,我們死了,你的沈藏澤一樣不會好過。”
——……那也比他和沈老隊長出事要好,對他來說,這輩子沒有遇到我才更好。
要是出身富商之家的王婉沁沒有遇到林朝一,要是林順安從來就沒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或許夏蓉蓉就不會犧牲,沈義不會離開警隊,沈藏澤也不會失去母親如今還要因為他而面對眾口交攻以及僅剩的親人也被犯人綁架生死未明的局面。
他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當年他入讀警校時,家裡已經破産,是王如意為了他回家向自己父親低頭,才讓他能順利入讀警校,那個時候,在入學儀式上他看著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臺演講的沈藏澤,哪怕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也已經不敢在儀式結束後去找沈藏澤說話。
他好像總是在拖累自己愛的人,為他付出了後半輩子的王如意,如今的沈藏澤。
“你自己想死別拖我一起,我最煩的就是你這什麼都要往自己身上攬的性格,什麼時候天塌下來了,你都要怪到自己身上。”林霜柏從褲兜裡拿出一部只能發簡訊的老式手機,快速編輯了一條簡訊發出,“安善已經死了,現在已經是關鍵時候,花這麼長時間下這麼大一盤棋,我絕不接受因為沈義一個人而落得滿盤皆輸的局面。”
——明天再去一趟醫院,讓我給許依娜再進行一次心理治療。
“不行,上次已經引起懷疑了,差點就在醫院被那個刑警發現。”
——明天傅警官會在,如果能給許依娜解開心結,傅警官就能跟許依娜錄口供了。
“現在死了三個,把潘時博加進去是四個,再加上沈義和安思言,一共六個人,跟當年相比還差三個人,除我們以外,沈藏澤大機率也在對方的死亡筆記本上,但還差了一個。”
——殺了安善對兇手自己來說實際上是一步壞棋,這樣做相當於斷了自己的後路。並且,我也不認為他最後的目的是為了百分百重現當年的兇殺案,兇手並不是為了模仿而犯案,他大費周章的陷害我也並不是為了讓我成為我父親。
模仿舊案只是障眼法,對兇手來說,他跟沈藏澤既然是這出戲劇的關鍵演員,那麼一旦他們死去,戲劇也就落幕,沒有再繼續殺人的必要。
“兇手的目的是想要以這種方式跟我們和這個社會對話,但我認為,他的另一個目的,或者說樂趣,是操縱他人,因為他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所以他也把其他所有人都視作是自己的提線木偶。”
——舞臺已經搭建好,我們配合演出,只是最後要走向滅亡的演員裡,沈藏澤必須換掉。
忍不住又發出一聲帶著嘲諷意味的低笑,林霜柏太過瞭解自己的主人格,絲毫不對此感到意外:“你是鐵了心要救沈藏澤,卻半點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真不知道我一直以來這樣費盡心機的保護你讓你能好好活著有什麼意義。”
聲音安靜了下來,許久都沒有回應。
就在林霜柏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把暫時還未收到回複的手機放回兜裡,準備從巷子裡出去前往下一間賓館時,身體卻忽然僵住了。
——過去這些年,我是因為有你的存在才能繼續做個好人,我其實,一直都很感謝你的出現。
眉心似感到糾結般蹙起,第一次聽到主人格跟自己道謝的林霜柏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好半晌才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喉嚨,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微微收緊:“the huan heart is inscrutabe,這話說的還真沒錯,為了讓我服軟就突然對我說這種話,你操縱人心的時候還真的是連自己都不放過。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你出來由著你再幹出破壞計劃傷害自己的事,就算跟你共用一個身體,我跟你到底還是兩個人,不管是靈魂還是心都不一樣。我可是連一秒都沒有感謝過你。”
我們是一個人,也是兩個人,所以即使我們無法完全認同彼此,依舊會一起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