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陣陣縮緊,沈藏澤閉眼呢喃,喑啞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整整兩年,沈藏澤沒有流過半滴眼淚,所有人都以為是因為他足夠堅強,又或是他太會壓抑自己的情緒和感受不願在人前顯露脆弱,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不痛,也不是不想哭,只是他不敢。
因為他怕,怕自己流淚了,就相當於承認接受了林霜柏也許再也不會醒來這個事實。
他就這麼夜夜在醫院裡守著陪著,有很多人都勸過他,他始終不為所動。
可,兩年了。
林霜柏真的還會醒過來嗎?
壓抑多時的情緒在這一晚毫無預兆的崩潰決堤,沈藏澤很想要立刻起身離開這間令他感到窒息的病房,卻怎麼都辦不到就這樣松開林霜柏的手。
滾燙的淚水劃過沈藏澤的臉龐,又順著下巴滴落在林霜柏冰涼的手背上。
一滴。
兩滴。
淚水在那面板已經白得血管清晰可見的手背上積成淺淺一片水漬。
已經許久未有反應的手指,突然輕輕地動了一下。
呼吸頓住,沈藏澤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林霜柏沉睡多時的臉,生怕剛剛那只是自己情緒崩盤下産生的錯覺。
眼睫顫動,幾秒後,就連眼球都在薄薄的眼皮下震顫,那並不陌生的頻率曾經給過沈藏澤好幾次希望卻又最終失望。
然而這一次,像是終於聽到了沈藏澤的呼喚,那已經緊閉兩年的眼簾,在掙紮許久後終於緩緩睜開。
最初,那雙幽黑的眼眸並沒有聚焦,茫然而渙散。
沈藏澤猛地起身按下牆上的呼叫鈴,顧不上抹去臉上的淚水,他望進林霜柏那雙似乎開始慢慢恢複光亮的眼眸,連說話聲都剋制著盡可能保持輕緩:“柏,還認得我嗎?”
眼瞳焦距逐漸聚攏,林霜柏緩慢地眨了下眼,黑眸深處終於映出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面龐與身影。
醫生和護士開門沖進病房,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一下亮起螢幕顯示收到一封新郵件。
林霜柏凝視著沈藏澤,在沈藏澤俯身在他額上印下帶淚的一吻之際,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勾動僵硬的手指努力回握住沈藏澤從未有一刻真正放棄過他的手。
沈藏澤,我當然認得你。
我這輩子,何其有幸,與你相遇得你深愛。
往後餘生,直到生命終了的最後一刻,我都將愛你如初,伴你左右。
在這個紛亂的世界,無論接下來還要面對怎樣的不公與罪惡,我會與你一起,始終堅守信念,為正義和真相而奮鬥。
————正文終。
聖誕番外
每到國內外的節假日時,執法部門、消防隊、醫院等地方總是特別的繁忙,幾乎所有人都處於隨時可以投入工作的戒備狀態。
因為只要是相關職業的工作者都知道,節假日也是最容易發生犯罪以及各種大小型意外的時候,所以當普通市民都放鬆身心跟親朋好友一起放假過節時,警察、消防員、醫護人員們反而不能休息,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聖誕節雖然是國外的節假日,但二十一世紀各國文化交流密切,年輕一代早就已經不再區分那麼多,只要是叫得出名頭的節日都會好好過,多一個跟親人、朋友和戀人一起吃飯相聚約會的理由,因此盡管不是每一個公司都會在平安夜和聖誕節這兩天休假,但城市各處的節日氣氛依舊十分濃厚。
商場和飯店四處張燈結彩,各種裝飾燈聖誕樹和滿大街給人發糖派傳單的聖誕“老人”,街上還能聽到各個不同版本的聖誕歌,入夜後的港海市市中心更是熱鬧,一家人出行或是情侶約會吃飯,三五好友在一起聚餐玩鬧,廣場、街上還有各種表演和拍照拍影片直播的博主、網紅,入夜後的港海市,比白天更加喧鬧,也更加喜慶歡樂。
晚上七點過後沈藏澤就讓大家夥都下班回家陪家裡人或物件,哪怕是真只有自己一個人過,回家裡往沙發上一倒躺著玩手機也總比待在局裡舒服。
辦公室的門是九點多被林霜柏敲門推開的。
身兼數職的林教授,被大學點名出差,聖誕節當天還在另一個城市參加了一整天的研討會,到傍晚研討會一結束,立刻就拖著行李箱趕去機場坐飛機回港海市。
緊趕慢趕,好不容易才在十點前趕回到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