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蓉婉全程被嬤嬤牽著,此刻坐在榻子上,瞧著緊繃的春花秋月,還有滿屋子裡愁眉苦臉的女人,和癟著嘴有些想哭的兄弟姐妹們,這才慢慢的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了。
歷史上只記載了康熙捉拿鰲拜,可並未寫當時具體的情況是如何的血腥和壓抑。
此時此刻,她親身的感受到了是如何的恐怖。
這恐怕不是簡單的捉拿鰲拜,這分明是在準備一朝變天之後,他們佟家究竟是死是活,是一步登天,還是落入無間地獄。
瓜爾佳氏將手中的茶盞不輕不重的放在了案桌上。
那雙素來溫和的眼眸此刻就像是帶著利刃一般的看向了所有人。
慢慢的屋子裡變得安靜了起來。
“行啦,還沒到最後一刻,別怕。”
瓜爾佳氏聲音帶了幾分肅穆的說道:“即便是到了最後一刻,爺和我也給各位準備好了最後一條路。”
話說完,瓜爾佳氏身邊的一個侍女將匣子開啟,露出了裡面引路的引子。
“若是變了天,各位自有盤纏和引子北上,出關去大草原,我們佟家不至於埋沒了血脈。”
話音剛落,從側門進來一個嬤嬤,低聲在瓜爾佳氏耳邊說了什麼,瓜爾佳氏點了點頭,說道:“去告訴嫂嫂,我這邊準備好了,若是得了訊息,便可立即出發。”
嬤嬤頷首,退了出去。
“馬車在側門,裡面不光有盤纏,還有大家安家的錢財。”
“到時候會有人護送你們出關。”
“謝謝福晉。”
小妾們帶著自己的孩子行禮道謝,眼角雖然依舊帶著淚,可神色裡的悽惶到底是去了幾分。
瓜爾佳氏此刻聲音才和煦了起來。
“我既是主母,自然應當護衛家中,何必言謝?”
屋子裡慢慢的安靜了下來,但是隨著月色漸深,門外傳來壓抑的腳步聲,和打殺的聲音,原本安靜的小孩兒受到屋子裡外壓抑的環境,慢慢的開始了哭鬧,甚至有些大人也壓抑不住的哭了起來。
瓜爾佳氏方才才出去佈置了一遍防衛,此刻也沒了安慰的心思。
佟蓉婉坐在榻子上吃著點心。
小小的咀嚼和吞嚥的嗓音吸引著屋子裡眾人的注意力。
幾個小的孩子牽著各自額孃的手,目光殷切,不由得吞著清口水。
佟蓉婉正想說讓庶姐和哥哥來吃,忽然身邊傳來鴨子一般的嗓音。
“小妹你怎麼不怕?”
穿著一身月白色衣袍的少年一臉的好奇。
說話的正是蓉婉的三哥,誇岱。
誇岱如今正值青春期,聲音變成了公鴨嗓。
不過怕他已經大婚了,身邊跟著的是年歲也不大的福晉。
有時候瞧著自己的三哥三嫂,總有一種高中生談愛戀的錯覺。
“為何要怕?”
小姑娘的嗓音清甜,落入了屋子裡所有人的耳朵裡。
“你就不怕日後在關外顛沛流離?”
誇岱剛說完,一旁差不多八歲大的一個庶姐也控制不住哭腔的說道:“妹妹就不怕見不到阿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