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女子站在離他五尺遠的地方時,頓住了腳步,行禮。
“蓉婉給皇上請安。”
自從她十三歲之後,極少和康熙爺單獨見面,可只要進了宮,就總是有那麼些機會能遇上他。
當初對著殷英的篤定,在面對這位如今逐漸將整個大清都捏在手裡的年輕帝王時,潰不成兵。
君臣之別,男女之別,兩人之間再也不是當初年少時的模樣,她對著帝王該有的規矩和禮儀,不得少了半分。
伴君如伴虎。
“起來吧,朕如今微服私訪,自然不必要這些縟節,喚朕表哥便是了。”
“是,表哥。”
少女聲音清脆,如霧靄林間的黃鸝,又像是雪山下豔麗的翠鳥。
等著她坐了,男人的視線便也跟著轉移,他轉過頭,瞧了一眼窗外熱鬧繁華的街口。
“今日可是遇到了什麼好玩兒的事情,或者,”
“有什麼好玩兒的人麼?”
男人的聲音散漫,卻天生帶著矜貴,和她在這裡聽到過的所有男人的嗓音都不同。
似是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在月光下瞧著冰冷華貴,實際上也確是刺骨冰冷。
有時候她覺著自己的這位皇帝表哥隨著歲月漸去,越發的不似凡人,當初年少意氣的少年帝王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而如今的皇帝就像是下凡的神仙。
渾身的冷淡和貴氣,很像是沒有正常人的欲,望一般。
“回表哥的話,其實這花燈節買的東西和往年都差不多的,只要是圖的便是這個熱鬧的氛圍罷了。”
男人坐姿從來不是標準的帝王姿態,也不是如她一般在外都是時下最標準的貴女坐態。
他就那麼隨意的坐在椅子上,那天青色的衣袍像是水紋一般的落在椅子上。
整個人帶著渾然天成的霸氣和矜貴。
有時候長大的康熙讓佟蓉婉想起那&09;的順治皇帝。
但卻比那順治皇帝多了屬於帝王的內韌。
他不開口,女子只能這麼垂著眼眸繼續說話。
“至於人,方才我本是準備打包點兒糕點兒就回家了的,只是母親孃家表姐說是她家二爺也在這酒樓,順道上來也上來見面喝個茶罷了。”
“倒是今晚第一次見到了索相的長孫,在京城之中大名鼎鼎的常泰公子。”
佟蓉婉以研究自己最粗的大腿之一的情緒為這個世界自己最大的任務。
她幾乎是自然而然的說道:“就是見面不如聞名,本是覺得還挺好的,就是在見到表哥的第一眼,就覺著....少年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康熙爺轉眸,對著她明顯是嘴裡胡說八道的不在意。
“還想回去玩兒嗎?”
他問道。
那雙眼眸又落到了她的面容上,聲音似風,帶著幾分平淡,似乎是隻是這麼隨口一問。
第六感這個東西,無論是多大的姑娘她都是有的。
更何況是佟蓉婉面對的是康熙爺?
“我方才就準備走了的,我來表哥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和表姐還有姐夫告了別。”
“嗯。”
佟蓉婉剛鬆了口氣,就聽到身邊的男人起身朝著她走過來。
“走吧,我倒是從未在這花燈節裡逛過,就勞煩小表妹帶著我瞧瞧稀罕?”
話說完,佟蓉婉緩緩地抬眸,對上了男人漆黑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