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攙扶著幹兒子的手走到她身邊,看向了一個東北的窗戶,說道:“奴才抬頭的時候,皇上似乎是有些難受,蹙眉看著奴才的,但……”
梁九功站在窗戶口逡巡了一圈兒說道:“但是當時皇上站在這個地方,說是您在喊他,那怕是隻有從這個窗戶瞧出去的。”
這倒是,因為站在這個地方,除了身邊的窗戶,對面是一扇巨大的屏風。
佟蓉婉走到窗戶前,朝著窗外望去。
原本是夜色綿綿的好景緻,此刻卻格外的不同,方才進門時還剋制的燭火,隨著康熙爺消失的時間越來越久,有些小隊已經手中拿著火把,一串一串的將整個別院的輪廓都快照的一清二楚了,就是寢殿遠處一池水都被倒映著匆匆而過的禁衛。
“難不成……”
佟蓉婉頓了頓,目光越過清晰的別院輪廓,看向了遠處。
忽然,她耳朵輕輕的動了動,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
她不由得往前走了兩步,雙眸看著遠處一個半山上的塔。
只見一幢五層高的塔頂層,塔內燈光隱隱綽綽,那窗戶半開,隱隱的就像是裡面有人在彈琴一般。
佟蓉婉驟然瞪圓了眼眸。
“派人,去看看那個塔是怎麼回事兒?!”
佟蓉婉厲聲說道。
“那塔似乎是什麼高階的風月場所,說是不是一般的清雅之地,夜夜經常能窺見高塔裡女子彈琴,或者是舞曲。”
顧問行腳步匆匆的進來,給佟蓉婉解釋道:“一開始奴婢都說去讓人停了,可皇上說不用去打擾,便停到了現在。”
佟蓉婉聞言,她側耳仔細的聽了聽著琴聲,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說道:“還是派人去看看,不用去禁軍,你去!”
說著,她看向了一直在她身邊的一個佟家的侍衛。
“是!”
侍衛隨後朝著塔奔去。
話說完,她朝著窗戶口就爬過去,但她從小嬌慣,哪裡能輕易爬過有她半個人高的窗戶?
“主子,主子,您這是要幹什麼?”
梁九功嘆了口氣說道:“這方式兩統領一開始就試過了,他親自帶隊,依著這個路線挨著挨著的搜尋過了。”
“難不成,難不成就沒有辦法了嗎?”
佟蓉婉攀在窗戶口,只要察覺到了琴音,此刻總覺得這琴音就在耳邊隱隱響著,她忽然眼睛一眯。
“去,將我的琴拿來!”
佟蓉婉從窗戶上下來,隨後坐到了榻子上,等著秋月將她的琴抱過來,放在她的面前。
摸了摸許久未曾彈得琴,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眸,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將手放到了琴絃上。
遠處那嫋嫋琴音帶著引誘,帶著勾人。
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琴音一出,帶著警示的震蕩!
這琴還是當初她出師的時候,康熙爺送給她的。
說是尋遍了天下寶琴,三年方才從一個收藏大家手中高價求得。
佟蓉婉極為喜歡,甚至是愛不釋手。
此刻,用來尋他,用這樣虛無縹緲的方式,佟蓉婉在覺自己荒誕之餘,忽然內心浮現了若是康熙爺當真不在了,她該怎麼辦的問題。
琴聲動,心裡忽然浮現出許多的畫面來。
她尚在襁褓之中,經常在姑母的宮殿裡醒來,有時候睜開眼睛,瞧見的便是康熙爺坐在榻子上讀書的側影。
年少的天子還是個稚嫩的乖孩子,但是他卻在這樣小的年紀,便姿態端儀的能在榻子上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