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輕輕一笑,“雖不知二位來自何處,去往何處。賭技更是高超,但卻有如此膽魄,在下不過是對二位有些好奇罷了。”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裴煦辰的目光緊緊盯著坊主,而溫錦書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坊主,試圖從他的言行舉止中找出一些破綻。
溫錦書低頭發現這個坊主自打她們進來以後,便一直端坐在座位之上,她瞥了一眼坊主的手,那雙手指甲雖修剪得整齊,但卻有些粗糙。
溫錦書索性用著天真爛漫的口吻說道:“今日乃我第一次陪伴我家郎君前來,發現此處不同於其他賭坊,竟如此神秘,讓人不禁有些好奇。”
坊主的身體有些瑟縮,眼中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驚慌,可這一瞬卻被裴煦辰和溫錦書納入了眼底。
“要想賭坊能夠長存,自然要與其他賭坊有不同之處。更何況每個人都有難語的地方,或為名聲,或為仕途,這賭坊只不過是提供一個他們需要的場所罷了。”
裴煦辰把玩著茶盞,開口說道:“我想端坐在椅子上的坊主,應該很煎熬吧?”裴煦辰目光一轉,看向了白色面具身旁的婢女,舉起茶杯,“或許,你才是真正的坊主。”
溫錦書這才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裴煦辰沒有發現,苦惱於自己應當如何沒有破綻的提醒裴煦辰。
剎那之間,四人之間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讓人不禁屏住呼吸,白色面具的男子眼神微微一顫,不敢輕易出聲。
倒是狐貍面具的女子率先揭開了面具,面具之下的那張容貌,讓溫錦書和裴煦辰有些詫異。
此人竟然有著和秦欽相似的眉眼。
原本坐在椅上的男人起身恭敬地站立在旁,替少女倒了杯茶,少女淺笑盈盈的喝了一口。
溫錦書薄唇輕啟,“竟不知天運坊的坊主竟如此年輕,實在幸會。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鄙姓秦,單名淮。”秦淮側身在身旁的男子耳邊低語了幾句,男子便離開了房間。她又沖著溫錦書和裴煦辰二人客氣一笑,“旁人在側,想必我們說話也不方便。為了表示誠意,二位不如取下面具?”
裴煦辰與溫錦書聞言也不扭捏,兩人徑直去下了面罩。
秦淮臉上帶著些許欣賞的說道:“這位姐姐的相貌實在為世間絕色,王爺當真是豔福不淺。”
她說完還不忘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打量了一番。
“秦老闆,似乎有些眼熟?”裴煦辰出聲詢問道。
他話音剛落,秦淮的瞳孔便閃過了一絲寒光,笑意逐漸寒冷凍在了臉上,口氣平平地說道:“我不過一介常人之姿,王爺覺得眼熟倒也正常。王爺到此處來想必不是為了知曉我的來處。”
“既如此,本王也不過多打聽,只想在探聽一個人。”
秦淮從一旁的抽屜之中拿出一截棕色煙卷,她輕揭開火摺子的蓋,問了一句:“誰?”
“徐子涵。”
溫錦書見秦淮嘴中的卷煙靠近那燃起的微光,下一秒火紅的火苗便映照在她的臉龐之上,她微微眯起雙眸,輕吸一口,煙圈緩緩從她唇間吐出。
“哦?徐子涵不過新晉的狀元郎,竟讓王爺如此費心到這裡打聽?”
屋中沉寂了片刻,直到秦淮的那捲煙草燒了一半,屋內白煙環繞,她才突兀地笑了一聲,說道:“徐子涵,不過是枚棋子。他出身貧賤卻懷揣遠大抱負,李京兆看中他的才能破例收入京學堂為旁聽學生。”
她停頓了一下,抖了抖手中的煙灰,繼續道:“可盛都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才能,更何況富貴迷人眼……”
秦淮說到這兒咳嗽了兩聲,沒有再繼續。言下之意已豁然明朗起來。
“今日,我已疲乏,還請王爺王妃自便吧。”秦淮起身便向外走去,留下她二人坐立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