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裴煦辰才聲音有些顫抖地詢問道:“你其實還活著對嗎?”
“裴煦辰,這是我們最後一面。你要好好活下去,盛國不能沒有你,就算是為了我好嗎?”
溫錦書說完,撫上裴煦辰的臉頰,輕聲說道:“你瘦了許多。”
裴煦辰的眼尾有些濕紅。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兩人之間。
他抱住了她,如同漂浮在汪洋大海之中,尋得浮木之人。他在她的肩膀之上獲得了久違的喘息,令人如此安心……
不分晝夜,不知春秋,不問歲月。
那一夜後,裴煦辰忽然迸發出了生的意志,在秦欽的全力照顧之下,他終究還是醒來。
那天,正是立夏的日子,金黃的陽光穿過層層綠葉,如一片斑駁的碎金灑在庭院之中。
落羽在門外聽著屋內的響動,匆忙進屋只見裴煦辰一臉平靜地靠坐在床榻之上,原本漆黑的瞳孔,現在更染上了一層空洞的黑。
見到他進入,只幽幽問了一句:“落羽,溫錦書的屍體找到了嗎?”
“王爺,懸崖之下便是湍急的江流,要想找到王妃的屍首,只恐怕……”
裴煦辰未言,他坐在床榻之上眺望著窗外的景色,窗外的雪白已換了模樣,那是盛開的茉莉花。
裴煦辰蜷了蜷掌心,他記得她的掌心很熱,“派一隊暗影去找她。”
“可是王爺……”落羽看著裴煦辰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模樣,最後只能應了一句。
謝軒聽聞裴煦辰醒來之事,馬不停蹄地便向攝政王府而去。
剛入院門便見裴煦辰正坐在庭院之中,逗弄著不知何處尋來的鳥兒。
隨著距離漸近,謝軒這才聽見裴煦辰正在嫌棄鳥笨,“你怎麼一直學不會?”
“你若再不說,本王便將你拔了毛做成湯。”
可那隻鳥卻絲毫不為所動,沖著謝軒嚷道:“客人!客人!”
裴煦辰這才回過身,發現謝軒站在身後,他輕挑眉頭。
“聖上,前來怎麼也不命人通報。”
“朕聽聞,你醒了。想來看看你,裴兄身子可康複了?”
裴煦辰命人上了一壺茶,謝軒這才說道:“裴兄昏睡的時日裡,朕已經派人將溫府抄家了,命人重新修繕了溫將軍的墳墓。王妃的墳,你有何打算?”
裴煦辰握住茶杯的手一頓,淡淡地說道:“此事不急。”
他信她沒有死,只不過他需要多費些時日尋她罷了。
謝軒沒有多問,點了點頭,繼續道:“說來這王妃恐怕也是個不俗之人,她在你出征之前,命人帶了一本賬簿給朕,還帶了一封書信,說是此番事出突然,讓朕格外留心。”
“賬簿?什麼賬簿?”裴煦辰有些詫異。
“你難道不知?”謝軒狐疑地看著裴煦辰,“應當是清樂郡馬所記載的溫太尉與北恭王之間所有金錢往來的賬簿。那本賬簿本來想要推翻溫太尉,揭發北恭王的浪子野心還有些薄弱,但現下這兩人已經身亡,倒也讓朕少操了不少心。”
裴煦辰緊繃的臉這才有了些許緩解。
原來那本賬簿一直在溫錦書的手中,難怪當時他怎麼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