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紀一歲歲長大,她變得越來越實用主義至上,徹底與所謂的浪漫和儀式感絕緣,已經不再是那個連月餅刀不見都要大哭一場的小孩了。
更何況,羅英自己從來不給自己過生日,桑悅哪好意思讓她出這個錢,怕她心疼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羅英說:“我們家又沒那麼多親戚朋友要擺這個臉面。到時候我給你錢,你自己想吃什麼找朋友一起去吃好了呀。想吃杏花樓麼也可以的咯,不一定要擺席。你說行伐?”
答案和桑悅預料得差不多,她垂下眼,渾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
桑悅完全沒想到,當天晚上,生日宴剛結束,沈照清就來找她吵架。
這種場面,沈照清稍微喝了點酒,沒法開車,原本羅英和桑悅打算坐公交車回去,結果李覓過來,說要請羅英到自己家去再聊一會兒,晚點讓司機送她回去。
最後就變成了桑悅和沈照清搭伴一起坐地鐵回楊浦,李覓的車留給司機先開到靜安寺那邊,等送完羅英,再順路停到沈照清家那個小區,留下給沈照清用。
兩人去地鐵站的路上,桑悅和沈照清說話,他反常地一直不吭聲。
桑悅心裡不解,撓了撓臉,漸漸地也開始有點生氣,語氣變得重了些:“沈照清,你到底怎麼啦?再不說話我走了。”
“……”
聞言,沈照清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低頭看她。
地鐵站在另一頭,要穿過南京路步行街。
這裡一年四季都是人潮湧動,遊客絡繹不絕,兩邊的廣告燈牌亮得高低錯落、此起彼伏,一派大城市的熱鬧繁華景象。
沈照清的輪廓陷在燈光裡,明明滅滅間,令人有種疏離又遙遠的錯覺。
桑悅很少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有點發慌,立馬上前一步,仰著頭和他對峙,妄圖看清楚他的每一分神情,“……沈照清,你到底想說什麼?”
直到此刻,沈照清才終於開口:“桑悅,你是一點都不會為我緊張嗎?”
“……”桑悅愣了愣,蹙起眉回想了好一會兒,腦袋裡那根弦總算遲鈍地接上了,“噢,你是說剛剛別人給你介紹女朋友的事?那不就是長輩開開玩笑嗎,我相信你,為什麼要緊張?”
上海人家的小孩子,無論男孩女孩,在自己家裡都是寶貝,過得舒舒服服,哪有虛歲20就急著給介紹物件的,大學都還沒畢業呢。
桑悅自己就是羅英的老來子,羅英本人將近40歲才結婚生子,賀雲皎今年也快要35歲了,事業有成,沒有男朋友,家裡人也不見多心急。
在她的認知裡,談戀愛結婚這種事,是可以一直混到三四十歲也沒關系的。
況且,桑悅目前仍舊百分之五百信任沈照清。
她勾住了沈照清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撒嬌似的晃了兩下,笑眯眯地繼續道:“伊拉咂咂儂呀他們逗逗你的)。難道你真看上那個漂亮小姑娘啦?”
桑悅眼神不好,從小就戴眼鏡,高中畢業之後把眼鏡換成了美瞳,但美瞳沒有散光度數,平時看人依舊有些看不太清楚,只記得剛剛那個女生個子不高,身條細細的,留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氣質蠻清純的。
沈照清:“當然不會。”
說完,他皺了下眉,覺得自己好像否定得太快。
果然,下一秒,桑悅眼中劃過了一抹狡黠的篤定,嚷嚷起來:“那不就是啦!”
沈照清這次卻不願意順著她,隨心所欲地把這個問題混過去。
異地處之,他絕對不可能接受任何人覬覦桑悅,連在腦子裡打這個主意都不行。
因為實在太在乎,所以漸漸地不能滿足、不能甘心,需要將對方一點點的細微反應都反複品嘗、反複確認,才能罷休。
沈照清:“我想你更在意我一點。”就像我在意你一樣。
這話一出,桑悅就不樂意了,幹脆利落地丟開了沈照清的手,自下而上地瞪著他,“沈照清,你是覺得我不在意你嗎?”
沈照清:“……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要桑悅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愛。
多到她會為他吃點醋。
多到他永遠是她的第一名,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