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羽絨服摩擦出細碎聲響,像一粒無色泡騰片丟入了白開水。
待她止步,杯中液體如常,但口味不再淡寡。
“喲,醒著啊。”興許是熟悉了,她開始插科打諢。
遲知雨瞥她,又看眼手機:“你好像來晚了。”
舒慄有些意外。這貌似是他第一次計較時間。
她惦記著白天的“深仇大恨”:“要賠五毛嗎?”
遲知雨微不可查地牽動嘴角。
女生沒過多戲謔,公事公辦地解釋:“我下午有事去了趟臨平路,離這邊遠,路上耽誤了時間。”
她撥開袖口檢視腕錶:“遲到十二分鐘,時間我會補給你。”
遲知雨:“補給狗就行。”
斜陽溫煦,映得男生氣色比早晨要好一些。舒慄邀功:“今天出去走了趟,回來後有沒有睡得更香?”
他不鹹不淡回:“有啊,做夢都能聞到狗屎香。”
舒慄早有預料地接茬,故作驚詫:“真的假的?說明你要走狗屎運囉。”
遲知雨啞住。
下午睡醒無聊,他翻過她步數,也賞光看了幾眼她朋友圈。
數字很傲人,照片很絢爛,甚至是雜亂。她跟他過往社群裡的高能量同齡人們不盡雷同,很明顯,她沒有豐裕的家境和資本支撐她周遊世界,但她眼中的一切並不庸常和枯悶,日日都新鮮。
所以他問出來:“你每天都在做些什麼?”好像不止學習吧。
女生略一思忖:“跟你一樣。”
遲知雨眉梢微抬。
她衝他的遊戲投屏抬抬手,看回來:“在我的人生ole裡趕路向前。”
“……”
遲知雨陡生不適。
“你在嘲諷我麼?”他問。
電視機裡的小人停下來。
周遭草浪翻飛,東張西望的待機動作顯得他有點茫無頭緒。
“你這人內心很陰暗誒,”它忽然被女生的身體完全遮擋。被無辜定罪,她自然要為自己辯白:“我只是想用一個平等且通俗的方式描述出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又沒違法犯紀,我幹嘛要有偏見。”
遲知雨冷聲:“先說我內心陰暗,又說沒偏見。自相矛盾麼?”
……話不投機半句多。舒慄舉起狗爪,左右擺動:“餑問你還想出去遛它嗎?”
他沒答話。
舒慄盯著他,眨眨眼,又眨眨眼。
男生一下起立,“走。”
她怎麼會知道他全名,還在背後幼師口吻浮誇捧場:“哇,遲知雨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