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幾個提議,第一,廢除內侍外放監查制度,我並不是對內侍有所不屑,他們當中很多人還是忠義的,北京城破的時候,有上千名太監持兵與闖賊搏殺殉難,這些人也是值得敬重的,但是他們當中很多人大多是不知兵不知政的,更多的是牽扯之用,朝廷用人坦蕩蕩,就算是要監察,也要用那些內行人;第二就是精簡機構,比如說太常寺、鴻臚寺,其實很多人都是閒職,有些人是拿著朝廷的俸祿無事可幹,這不是浪費朝廷的糧食嗎?可以略微裁汰幾個閒職;第三,就是北民的安置問題,眼下已經有不少北方難民南下避禍,我們若是不能妥善安置的話,到時候又恐釀成流民問題,所以我建議,妥善安置這些人,將他們編成隊,分別安置於地廣人稀之地,願意長久在此落戶者,劃分土地,不願意久住、將來還想回原籍者,進行民屯,安置於太湖、巢湖、洞庭湖、鄱陽湖等地,開墾水田,派人分管,官府收取租稅,將來收復北方之後,他們可以回到原籍;第四就是勳貴,南方的勳貴可不少,恕我直言,這些人拿著朝廷的俸祿,做的是什麼事情,流連於秦淮之畔,毫無報國之志,娶一個妾,一擲千金,國家有難,無一人奉獻出一文錢,我的意思是必須要將這些人處理一下,我準備向皇上建議,將江南所有勳貴都組織起來,組建一支兵馬,除親王之外,凡事年滿十八、五十歲以下之人,都必須入伍,不願意為國效力的人,剝奪爵位和先前之賞賜,讓他們自力更生去,親王的俸祿也需要降低,朝廷現在用錢的地方太多了,皇上連宮殿都沒有那麼多錢去營建,難道他們就該錦衣玉食嗎?”
太監、朝官、流民、勳貴,曹變蛟一下子提出了四個建議,都是針砭時弊的,但是這推行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尤其是勳貴,這些人可都是跟朝官有所勾連的,不是單純的一支勳貴而已,但是曹變蛟卻有決心去動他們,哪怕阻力再強,他也毫不在乎。
“大將軍說的這些問題,其實我們不是不知道,只是這其中的牽扯千絲萬縷,只怕不容易辦妥啊,是不是一樣一樣的來?”史可法也是建議道,一下子要推行這麼多新政,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覺得流民的事情必須儘快接觸,還有內侍的事情,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南京的內侍就那麼百來人,不似北京,這削減幾個閒職,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倒是勳貴的事情,不好處置,若是大將軍有決心去做,需要頂住各方的壓力,到時候免不了會有人會說大將軍獨掌大權什麼的?”袁繼鹹也是簡單的分析起來。
“哈哈……諸位,我想請問一下,諸位是不是內閣大學士,怎麼做起事情來,如此畏首畏尾,若是你們不願意提名,那就有我曹變蛟獨自向皇上上奏便是,諸位只要將來別被人罵成尸位素餐之輩就成!”
“我何懼之有,我願意聯名上奏!”張慎言也是霍然起身,曹變蛟的一番話讓他很是不服,曹變蛟不怕壓力,他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首輔,你怎麼做?”曹變蛟目視史可法,他的態度可是很關鍵的,不管如何,他都是內閣首輔,若是他這個內閣首輔不贊成,這分量可就要打折了。
“聯名吧!”史可法在思慮再三之後,也是終於點頭,他這個人就是如此,曹變蛟也是無奈,總是搖擺不定,甚至還有些懦弱,若不是史可法的為人剛烈,曹變蛟才不會舉薦他出任首輔大臣的。
張慎言和史可法贊成,袁繼鹹、何吾騶也是隨後響應了了,五個內閣大臣,一致透過,這些事情就算是確定下來了,由張慎言回去草擬條陳,隨後再商議一番,就上奏皇帝硃批蓋印下發推行。
“六部尚書的人選,不如就有我們回去各自草擬一份名單,到時候交由皇上定奪吧,若是我們在此商議,難免有結黨營私之嫌,諸位以為如何?”
“那就這樣吧!時辰也不早了,就先散了吧!”史可法對於曹變蛟的這個提議並不感興趣,各自提議又怎麼樣,最後只怕還是曹變蛟的名單是最後確定下來的名單,商議了無非就是浪費時間,曹變蛟不想亮底牌,他們同樣也都不想。
內閣首次會議也是就此宣告結束,這一次的朝局變革,無疑曹變蛟是最大的贏家,名利雙收,惹人眼紅,也只能眼紅罷了,因為這裡面所承擔的風險也是巨大的,試想一下,若是曹變蛟在營救永王和定王的時候出現了意外,那會是什麼結果,只怕此刻已經是引頸就戮了,哪會有如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結果呢。
“憲之,對大將軍今日所言之事,你有何看法?”在散會之後,張慎言和史可法走到了一處,兩個人是舊相識,秉性差不多,平日裡的往來也很多,史可法入閣,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張慎言倒是沒想到自己會入閣,他知道這背後肯定是曹變蛟的意思,還有何吾騶,平素裡向來低調,沒想到他也是入閣了,算起來這個內閣還真不是曹變蛟的私人內閣,至少內閣無人之中,除了袁繼鹹之外,其餘幾個人都算作是東林一黨了,曹變蛟此舉,也算是無私尚公了。
面對張慎言之語,史可法也是露出了笑容,說道:“就我個人而言,其實很欣賞大將軍的,性情坦蕩,公私分明,大將軍舉薦的人,都是賢良方正之才,都非宵小之徒,黃士俊黃閣老、黃道周黃大人,他們出任皇上的講師,這就是公舉,據我所知,這一次隨大將軍南下的北方官員並不少,他們都是依附於大將軍,大將軍完全可以將他們安排入閣,但是卻沒有,可見大將軍心裡還是有一杆稱的,唸的是朝廷的公義,只是有些事情,我們身處其中,也是無奈啊!”
“是啊!不過今天錢謙益的舉動,倒是頗為奇怪啊,按理說……”
“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是利益驅使罷了,他明知道大將軍現在風頭正盛,豈會得罪大將軍呢,東林黨,東林黨,可悲啊!我等還是多向大將軍學習吧,心裡始終要保持著一杆稱,莫失了公允才是!”史可法也是有些無奈的嘆道,南京的官場,他再是熟悉不過的了,一想到那萎靡的風氣,他真的希望曹變蛟能夠振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