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虧洪承疇他發現的早,沒有等門前的長街完全燒起來,便在親衛的保護下衝到了城門口,此時城門口聚集了不少軍卒,都是在瘋狂向外跑,一聲聲呼爹喊孃的哭號迴盪在空中。
“閃開,閃開,閃開……”親衛護著洪承疇來到臺階之上,洪承疇此刻也是狼狽不堪,直接噗通一聲,他跌坐在城牆臺階之上,只見眼前的濟南城,已變成了火海。一閃一閃的火苗,猶如跳動的死亡舞者,令人心驚肉跳。
“哎呀……”洪承疇也是挪了挪腳,小腿之上不知道被誰劃了一下,先前只顧著逃命,沒有知覺,這一會兒放鬆下來,痛的他是齜牙咧嘴,讓他是難以站立起來。
火勢越來越大,已開始蔓延到城門口這裡了,那沖天的烈焰,把漆黑的夜空照得通紅,即便是二十里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洪承疇坐在那裡,蒸騰跳躍而來的火光,把他一張本就發紅的臉也照得更加通紅了。
“不要慌,不要亂,一個一個出城……”洪承疇在那裡嘶吼著,八旗兵依仗身份推開那些想要出城的綠營兵,而綠營兵在生死關頭也是當仁不讓起來,雙方你推我我推你的,場面十分的混亂。
“誰要是敢再如此,軍法從事……”洪承疇努力的撐起身子,指揮撤離,喊聲剛出口,只聽一連串的轟隆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啊……”一聲巨大的爆裂之聲從城門口慌亂的人群之中響起,頓時將在場的靠得近的百十人都是詐稱了碎肉,十分的慘烈,洪承疇幸好是躲在遠了一些,否則他也必將受到殃及。
“有奸細……有奸細……不要亂……”洪承疇此刻也是反映過來,這個混亂的場面,只可能是有奸細作祟,他知道自己栽了,陷入了曹變蛟的一個陰謀之中,自己卻惶然不知,實在可笑的很,還想著明日追擊曹變蛟,沒想到今天自己差點葬身在此。
“轟隆隆……”又是幾個爆炸之聲響起,連那厚重的城門都被震塌了,壓倒下了,砸死了不少人,誰都不知道怎麼了,誰是奸細,哪來的奸細,怎麼突然就爆炸了,城門口的傷兵死屍堆積了一大片,淒厲的哀號之聲響起,誰也顧不上這些了,都是想脫離人群,不想下一個就是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從黑暗中衝出一隊人馬,手舞刀槍,蜂擁而來,衝進了慌亂四竄的清軍之中,見人就殺,在他們不敵之際,往往就是點燃身上的*引線,隨即就是一聲爆炸之聲響起,震耳欲聾。
此刻不管是綠營兵還是八旗兵,都是徹底的被震懾住了,毫無鬥志,許多人連兵器都沒有拿,如何抵擋瘋狂的明軍,視死如歸的明軍呢?這樣的事情不止是在這一個城門,其餘各處都是,街道之上,不少逃竄的清軍都是如此,被突然衝出的明軍炸死炸傷。
現在清軍的情況就是將領找不到自己的兵在哪裡,兵士找不到自己的主將在何處,都是自顧自的逃竄,毫無章法。
“殺!”從黑暗中,從濟南城外衝出一支明軍,戰馬飛揚,迎著朝霞,蜂擁而來。為首一員大將,胯下青驄馬,掌中一杆鋒利的馬槊上下翻飛,暗紅色的刀芒在空中一道道,一條條的劃過,正是曹變蛟率著明軍殺到了。
洪承疇聽到城外的喊殺之聲,也是瞳孔一縮,頓時生出不祥預兆。 他轉身踉蹌著想走,可是腳上的傷口刺激著他,讓他連站都成了問題,哪裡還跑得起來?馬蹄聲越來越近,喊殺之聲越來越大,洪承疇知道,曹變蛟來收取勝利的果實來了,他不能耽擱下去,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落入明軍手中,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就算是斷了這條腿,他也必須動起來,逃離此處。
曹變蛟一馬當先,已經衝入城外的清軍陣營之中,不能說是陣營了,本就是倉皇而逃出的一群驚弓之鳥,此刻曹變蛟親率步騎殺到,他們都是毫無準備,猶如待宰的羔羊,很多人的兵器早就已經遺失了,面對明軍明晃晃的刀箭,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竄。
八旗兵雖然入關沒有多少時間,但是已經不是當年在關外的時候了,不過短短几年時間而已,他們已經學會了享受,重視起了生活,也得多虧了多爾袞頒佈的圈地令,清軍入北京後,為解決八旗官兵生計,決定強佔北京附近的土地,遂下圈地之令,順治元年十二月規定,近京各州縣漢人無主荒地全部予以圈佔,分給東來諸王兵丁人等。順治四年,又頒佈了圈地令,八旗子弟已經各個都成了大小地主了,就是一個小兵,也是佔著幾百畝良田,養著好幾個美妾,學會了聽曲鬥雞喝茶享樂,這幾年來的戰事,清軍統帥幾乎都是以漢人的綠營兵打頭陣,清軍八旗甚少出動,尤其是滿八旗,簡直成了寶貝,這一次他們出征,很多人都已經好幾年沒有摸過刀槍了。
“殺……”明軍虎入羊群一般,追擊流竄的清軍,刀槍劍戟的招呼著,不管你是滿人還是漢人,只要你不是自己人,就是一擊必殺,曹變蛟這個人素來就痛恨滿清的屠殺令,在北方,他們製造了趙州之屠、畿南之屠、保定之屠、三河之屠、昌平之屠、洛陽之屠、歸德之屠、金鄉之屠等等,死在他們手中的百姓多以百萬計,這些劊子手,不僅僅有滿人,更多的還是這些綠營兵,曹變蛟決定不再憐憫這些數典忘祖之輩,將他們務必要趕盡殺絕。
城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清兵頓時四散而逃,沒有組織起抵禦陣型,城內的清軍一時之間也是不得而出,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正在向這裡蔓延,一個個都是心如死灰,再看城牆臺階之時,剛才還在叫囂著的洪承疇,此刻不知道竄到哪裡去了,將士們都是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該當如何是好。
此刻洪承疇已經拖著受傷的一條腿來到了城牆之上,找了一處無人之地,拿起剛才自己拾來的繩子,準備順著繩子爬下城去,只要出了城,到時候他可以化妝成老百姓逃回去,自己就算會被治罪,但也不至於受罪,落到明軍手中,最輕只怕也是千刀萬剮了,洪承疇很清楚,他是明朝漢奸罪臣榜的第一人,難以得生。
“什麼人?”洪承疇剛剛跳下城去,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咋呼,也是連忙抱頭蹲在那裡,戰戰兢兢。
“你是韃子?好啊,正好殺了你磨刀!”
“不要!不要!”洪承疇一聽此話,頓時也是連忙喊道:“我是大清的兵部尚書洪承疇,你送我回北京,我必定報答你,給你黃金千兩!”
“好啊!沒想到我剛剛從地道之中走出來,就撈到一條大魚,洪承疇,好啊,活該我高一功建功啊!”
沒錯,此人正是剛剛從密道之中走出來的高一功,看到眼前之人竟然是洪承疇,高一功也是喜出望外,刀已經架在了洪承疇的脖子上,直接一腳踢了過去,讓洪承疇摔得是七葷八素,隨即高一功像是拖死狗一般,拖著洪承疇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