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此時的滿清盛京朝廷之中,就在多爾袞也是剛剛抵達盛京不久,他也是沒想到自己又回來了,天聰八年(1634年)皇太極尊瀋陽為“盛京”。順治元年(1644年)清朝遷都北京後,瀋陽為留都,誰都沒有想到他們會被打回老家,此時的東北,因為接連幾天的大雪,天雖說已然放晴,但是剛剛融化的雪水,還未來及的滲透進泥地,道路之上依舊是泥濘不堪。
“咳咳…咳咳…”
一陣寒風吹來,多爾袞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他本身材細瘦,素患風疾,入關後病情日重,常常頭昏目眩,據說是由於關外松山之戰時親自披堅執銳、勞心焦思種下的病根。入關之後即便疾病纏身,多爾袞仍日理萬機,始終兢兢業業,導致一直沒有好轉,加上多爾袞的親弟弟多鐸抑鬱而卒,兩個弟妹堅持一同殉死;接著兩位嫂子因出天花相繼而亡,這對體弱多病的多爾袞來說,形成沉重的心理負擔,冥冥中總感覺災禍的降臨。不久,他的元妃博爾濟吉特氏又因天花去世,親人們接二連三死去,猶如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多爾袞心頭,他終日悶悶不樂,病情加劇。這一次大敗虧輸,滿八旗精銳折損近半,漢八旗更是幾近全喪,一路之上的綠營兵逃竄著多不勝數,跟著他們回到關內的文武官員只有北京朝廷時候的一半,兵馬更是隻有八萬人而已,這對多爾袞來說,更是嚴重的打擊,使得他這一路都是躺在馬車之上,難以起身。
“攝政王,博洛、圖奈二位將軍連番進攻,已經攻下蒙古蘇尼特部騰機思、騰機特等叛軍,事實證明,我大清軍力依舊強盛,奴才以為這一次落敗,實乃我等輕視了這大明帝國數百年的底蘊所在,如今正是知恥後勇之刻,我大清也是底蘊尚在,尚還有轉機,只不過攘外還需安內,為此奴才還請攝政王早做決斷!”
面對剛林所言,多爾袞的面色卻是有些陰晴不定,作為一國之權臣,多年的政治生涯已經將他打磨的七竅玲瓏,多爾袞自然能夠猜透剛林話語之中的暗含之意。
“是啊,攝政王,自出關以來,朝廷上下,還有軍中就多有犯禁之言,鄭親王甚至公開叫囂,此番失利,責任當由攝政王您來擔當,當引咎辭職,向大清的列祖列宗謝罪才是……”旁邊的大學士祁充格也是躬身低語道,他們兩個人都是多爾袞的心腹,也只有他們才敢在多爾袞面前說這些話。
多爾袞他也明白,此時大清絕非鐵板一塊,可以說是各懷鬼胎,不少人在他背後虎視眈眈,比起明朝更為令他防不甚防,這些年多爾袞之所以能夠維持一種穩定的局面,就是因為他手中的力量,這些年下來,他提拔的親信一直揮師為大清國南征北戰,為大清定鼎中原,可以說厥功甚偉!使得多爾袞得以穩健的掌控權柄,權勢煊赫,恩威難測,所以大家才會如此畏懼多爾袞。
正是這種種因素,從而使得他多爾袞的地位日益攀高,從輔政王到攝政王,而後市叔父攝政王、皇叔父攝政王、就在中原大戰之際,又是更進一步成了皇父攝政王,而如今卻是此般倉皇逃歸,其所帶來的巨大後果卻是就連多爾袞他自個所都不得不承認。
且剛林和祁充格所言,也是如今大清朝廷內的事實,一個擺在眼前最明顯不過的事實! 可是享受過權力之後,多爾袞又怎能就這般甘心放棄呢,他對權力的渴望如同餓狼一般,那便是無盡的貪婪!
而就在這時,府門外有一衛兵匆匆來報。
“攝政王,大事不好了,肅親王帶著一支人馬已經將王府包圍起來了。”
“什麼?!”聞聽此報,此時的多爾袞原本就蒼白的臉色,一下子慘白至了極點,就在這時,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卻是“噗!”的一聲,但見一口黑血瞬間從他口中噴出。
“攝政王,他這是來逼宮來了,還請攝政王立即調兵馬彈壓。”剛林也是扶著多爾袞坐下,向多爾袞請命。
多爾袞無力的揮揮手,苦笑道:“調兵,你以為豪格會讓你出去嗎,現在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的,再者豪格若是沒有準備,豈會敢如此行事。”
不用剛林和祁充格再說什麼,豪格已經一身戎甲走了進來,在他的身邊還跟著鄭親王濟爾哈朗、英親王阿濟格、敬瑾親王尼堪、禮親王滿達海、郡王碩塞,以及務達海、達爾察、杜爾祜、薩弼、費雅塔一干皇室勳貴,還有一大批朝廷大臣,如索尼、蘇克薩哈、圖賴、遏必隆等等。
看到這麼多人前來,多爾袞並未顯示出絲毫的慌亂,而是一臉平靜的強撐著站起身來,目光冷冷的盯著眾人,說道:“豪格,你帶著這麼多人到我府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呢?”
“多爾袞,明知故問,我們來此何意,難道你不知道嗎?”別人畏懼多爾袞,但是豪格確實不會有半分畏懼之心,如今風水輪流轉了,多爾袞可謂是威風掃地,若是豪格不趁著這個機會站出來,那他就太傻了。
“我還真不知道你們到底來此何意,識趣話,立刻給我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豪格聞言,也是大笑起來,有些奚落之色的看著多爾袞,說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麼不客氣,實話告訴你吧,京畿周圍的三萬大軍,已經全部被我控制住了,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你是有兵馬,不錯,但是你別忘了,我們也有,而且我們還有外援,鰲拜和吳三桂從漢中帶回來兩萬大軍,已經抵達錦州,多爾袞,你大權獨攬,作威作福,致使我大清將士用鮮血換來的城池土地一朝盡喪,你有何臉面還頂著什麼皇父攝政王的名號,若是先皇泉下有知,定不會饒恕你這狼子野心之輩,我與幾位宗室和朝中大臣都商議過了,由我和鄭親王、英親王三人接替你掌握朝政,恢復議政王大臣會議的舊制,國事非你一人所能裁斷,大清國不是你多爾袞一個人的。”
“好!好!好!”多爾袞一連喊了三個好字。
“我知道睿親王你有病在身,所以從即日起,封閉王府,我會派五百精兵日夜守護,讓睿親王你專心休養身體,朝局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了,你是有功之臣,但也是有過的,朝廷會給你一個公正的裁決,你就安心吧!”
“那我就多謝你了!”多爾袞也是冷笑一聲,不再言語什麼,拂袖而去,當他走到後堂的時候,也是終於支撐不住,昏死倒地,人事不知了。
多爾袞重病臥床不起,也是不得不交出了手中的大權,隨意順治帝宣佈,恢復議政王大臣會議,由皇帝主導,親王、郡王、貝勒、貝子等勳貴參加議政,以豪格、濟爾哈朗、阿濟格為主,其餘郡王、貝勒為輔,主持朝政。同時順治下旨,撤銷多爾袞皇父攝政王之名,恢復其睿親王爵位,圈禁府中養病,不參與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