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的眉頓時蹙起。
“賀家的倒黴鬼和何家討厭鬼?”
“……”
程紫玉很想告訴她,賀永倒黴是拜柳兒所賜,而何思敬討厭,則是因著在意她,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我提出他二人,只因知根知底,且能依靠。賀家多年緊跟程家步伐,程賀兩家在荊溪陶業有著絕對的話語權。我說賀家合適不是為了程家,而是賀家一定會把你敬著寵著,以求程家的萌陰。
至於何家就更不用說了,都是要好的親眷,舅母待你如親生,還有外祖母在那寵著,你那日子只怕比在程家還要強。你且自己想想。”
點到為止。程紫玉說話中肯,紅玉一定能聽進去。她暫時也不再多言,讓紅玉自己去思量。
然而兩人剛拐過彎去,程紫玉便發現身邊紅玉有些看呆。
不遠處,有公子正在揮墨作畫。
公子面容雖只一個側顏,卻也俊朗不凡,整個人的氣質全是儒雅溫和,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這人可不是正是紅玉命中的瘟神薛駿嗎?
薛駿今日領了聖命,將畫大壽十景。
他身後書童手中銀盤裡已有好幾幅畫,想來他該是已經畫了好一會兒了,面上已有疲態顯出。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能叫紅玉看呆,果然,該發生的都會發生?
程紫玉果斷拉著紅玉改了道。
“怎麼?姐姐對那樣的公子有好感?”
“你這丫頭,怎麼老編排我!看那公子乖順,就多瞧了兩眼。”
“姐,碰上越是溫良無害的,越是不能放鬆警惕。”程紫玉前世就任性做事,最不會勸人,這會兒苦口婆心並不是她擅長的。
“就如剛剛和二叔在一起的那個皇子,俊吧?早上巡遊時,你應該也瞧見他了,當時你該也覺得他是個溫潤君子吧?可你剛剛注意沒,他和二叔站一起時,眼裡的狠毒叫人不寒而慄。他對程家有所圖,所以才不掩飾他的恨。而剛剛那個作畫的,給我的感覺也一樣,即便沒有豺狼之心,也必定不是個好東西!”
要麼,這薛翰林是對程家有所圖,要麼,便是個處處留情的敗類。
“噗,偏頗了吧?”
“姐,要不,咱們試試?”
程紫玉淡淡一笑,帶著紅玉繞了條道,遠遠跟著薛駿去畫下一景。
剛剛畫完花團錦簇,這會兒來到了假山邊。
薛駿上了假山上的亭子,亭中本有賓客喝茶,聽聞他領命而來,紛紛給他騰了地方。
筆墨紙硯一應鋪開,他束起袖,開始居高臨下畫熱鬧宴景,身邊只留了一書童。而程紫玉則帶著紅玉繞到了假山後邊,又沿著假山石階往上爬了大半段,所站之地剛好透過假山的漏眼能將亭中人一窺全貌。
程紫玉將紅玉腦袋上那些明晃晃的赤金寶石頭面一股腦插到了入畫頭上,又一把拽過紅玉的帕子塞到入畫手裡。入畫一笑,索性連紅玉腰間別著的紅色荷包也扣到了自己身上。
入畫得了示意,笑著出場了……
“美人計?”紅玉睜大眼睛輕聲問道。
“不,入畫是試金石,他是豺狼還是色狼,一試便知。”
入畫,程紫玉對她是極有信心的。
當日帶著入畫上了高晞的鹽船,最後大獲全勝,入畫功不可沒。多年與油滑商家打交道的入畫豈是泛泛?
當時的入畫充分展現了她的八面玲瓏。她利用高晞覬覦她美色,輕而易舉將高晞玩得團團轉。現如今這薛駿,自然不在話下。
而當日焦山行,是程紫玉與薛駿這段日子唯一一次見面,那會兒她身邊帶的是柳兒,所以程紫玉可以肯定,大部分時間都淹沒在一大堆宮娥丫鬟裡的入畫一定不被薛駿認識……
而程紫玉自然不是閒的。
她除了想要阻止紅玉再次墜入這個薛駿的圈套,更是想要透過入畫看清這廝的目標究竟是美人還是程家……
紅玉哼了聲,程紫玉示意她看去。
入畫擺著一襲團扇遮著日頭,翩翩從假山下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