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問了,他們也說沒有聽過。若是像你們說的那樣好的琴師,這些伶人館子中也是緊缺的。倘若一家請了,別家也會爭相挖牆角……嗝”他正要說下去,卻不由分地打了一個酒嗝,趕忙捂住了嘴巴,尷尬地望著我們。
“韓說你犧牲好大,真是為難你來。”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踮起腳來,抬袖仔仔細細幫他擦拭著臉上狼狽的吻痕。轉眼便看到綠曜:噗哧“地輕笑一聲,便不再看我們,挑簾而出。
“你方才可有看到?阿瑤姑娘對我笑了?”韓說痴痴地望著門簾,輕聲對我說道。
“她一定也想要跟你說謝謝。她只是害羞罷了。”我用力地擦著他面頰上殷紅的胭脂:“韓說,不管找不找得到二哥,都要謝謝你。”
“跟我還瞎客氣什麼。”
重新坐在馬車上,我趴在韓說身邊,拿著手帕仔細地擦拭著他的面頰,綠曜坐在一旁看著我們,臉上冰冷的神色漸漸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笑意。
“許是我搞錯了,你們說的那個人,斷然是不會在這樣的館子裡出沒的。我再問問……”韓說站起身來挑開馬車上的門簾,對著車外的馬僕喊道:“長安城中,最雅緻的伶人館子你可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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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少爺,要數最雅緻的,想必是前些年,在城南的開的那家“玖雲霄”了。”馬上的人回應道。
韓說思忖了片刻,輕應了一聲:“天色還早,就去看看吧。興許能撞上什麼運氣。”
玖雲霄當真是不比一般的伶人館子。
亭臺樓閣,花影水榭。
我們被一位文質彬彬的門童領著,蜿蜒於長廊之中,只聞道身邊的廂房之中,緩緩地傳出嫋嫋絲竹之聲,如同潺潺流水,琴韻揚揚,茗香幽幽。
這院中四處都栽種著茂密的的蘭草,蘭花悠然盛開在其中,蕙芷汀蘭,其香嫋嫋,清雅孤高。從未見過哪家伶人館子中,會栽這樣多的蘭草。比起那樣奼紫嫣紅、芬芳誘人的花卉,蘭草清淡的幽香實在是不足以招致賓客。
這園中來往的客人雖不多,但看得出並非一般的達官顯貴,大多衣冠楚楚,氣度非凡。
“這才對了。早就該來這問問了。”韓說一邊說著,劇目四望:“就是這麼大個院子,真麼倒也見不到一個姑娘。”
“姑娘們都在房中,待客人點了曲子才會出來。”領路的童子回答道。
“你們這可有一位姓李的琴師?”
“這我便不清楚了。公子不妨點位姐姐來撫曲,或許她會知道。”那童子盛上手上的一個青檀木盤,盤中是一個個倒扣著的繫著紅纓的白玉牌子:“公子隨便翻一個即可。”
“倒是新奇別緻……”韓說輕笑,抬手隨便翻了一個牌子,擺手道:“你去安排吧,我們在這院中再轉轉。”
“諾。”那童子應聲,便捧著盤子下去了。
“這地方果真是不錯,雅緻得很,倒不像一般聲樂場所……這蘭草最難種植了,非得悉心打理才可開花呢。不知這玖雲霄的主人,是何許人也,著實有趣的緊。”
韓說回頭看我們,一直跟在身後的綠曜靜靜地望著蘭園沉默不言,她望著那蘭草靜靜地出神,許久才發現我二人都看著她沉默不言。
“一時晃神了。”她淺淺地一笑,深處蘭園之中,她的容色顯得更加幽冷又美麗:“少爺,我可否去前邊轉轉,興許能問道些什麼?”
韓說望著她輕柔的笑意微怔,結結巴巴地回道:“姑娘去便是,不要怕。我……和阿鸞,一直跟在你後頭。”
綠曜聞聲輕輕地朝著韓說點了點頭,便一個人向著蘭園伸出漫步而去。
韓說望著孤寂的身影,突然對我說:”為何我覺得阿瑤姑娘方才的神情有些不對?”
“有嗎?”我不禁問道。
他望著綠曜已經漸行漸遠的身影,唇邊露出一抹蒼白的“許是我多心了吧。”
我們跟著綠曜一路彳亍向前,漫步於蘭園之中。已是如下時節,午後驕陽似火,這玖雲霄的蘭園中,卻透著一絲清涼幽靜之感。
我百無聊賴,捂住嘴巴敢要打一個哈欠,卻聽聞熟悉的琴聲幽幽響起,立馬倦意全消。
那一曲聽著頗像我二哥的曲調,我順著琴聲尋向一處廂房,趴在門廊上側耳傾聽廂房中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