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大的園子若是無人打掃很容易便至蕭條,劉徹有御賜了十二家丁與十二奴僕予以服侍,照料關內侯的起居。
衛青對自己的用度沒有什麼講究。
這五年中,他鮮少能在家中待著。畢竟形單影隻坐在空落落的庭院之中,心中難免寂寥。他也不要奴僕,一個人的衣食住行倒也都好打發。
再說他公務繁忙,家對他來說,就是一帳床鋪,一個休息的地方罷了。
如今李鸞回來了,自然是一切都不一樣。
衛青將舊屋裡的桃樹移栽到了李鸞的門前,又著人填了幾株,慢慢的兩排。
春暖花開,遠遠望去,彷彿一片緋紅的雲海。
他曾說,漢人的家中都喜歡種上桃樹,每年春天,桃花夭夭冉冉,美不勝收。
李鸞坐在廊上看著他在樹下忙活,陽光暖暖地曬在身上,讓骨頭中的寒意也盡數散了出來,身體也跟著有些發軟。
身邊的石鍋中烹著衛青從桃樹上採集下來的桃花淚,水汽氤氳而上,迷離了李鸞的眼眸。
她只覺得倦意悄然瀰漫到了每一個骨節,如此的愜意,比起暗無天日的匈奴營帳中,如此的春暖花開,她已是許久沒有體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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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清涼指腹不知何時輕輕地探上了李鸞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熱的額頭。
她緩緩睜開眼來,不知是何時,霍去病依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擋住了背後的陽光。
李鸞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竟睡了幾許,抬頭望見衛青仍在花下,花瓣落滿了他的肩頭。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灼灼的回眸望過來,燙得李鸞趕忙低下了頭。
“舅母,你怎麼了?”霍去病清亮的眸子打量著李鸞緋紅的臉頰。
“太陽曬得困了。”李鸞脫口而出,轉眼間才意識到不對,錯愕地望著霍去病:“你……你亂叫什麼?不是叫姐姐的嗎?”
“那您又亂答什麼?是不是心裡特別想做去病的舅母。”霍去病轉眼望著身後的花影斑駁了一身的衛青,得意洋洋地笑道:“舅舅,你的馬可以借給去病嗎?”
衛青淺笑:“你自己去牽吧。”
霍去病喜盈盈正要轉身,卻被身後的李鸞一把拽住了衣袖。
他茫然回首,望著李鸞清澈如湖水眼睛。
“你去牽青鸞吧,它現在性子沉穩了許多,你帶他出去走走。剛學會騎馬,可別走得太遠去了。”她仔細叮嚀了幾句,卻覺得還是不夠:“還有,韁繩要抓穩了,也別衝得太快了。”
“去病知道。”霍去病對李鸞這些叮嚀早已捻熟於心,笑著應聲答了一句:“多謝舅母。”
說罷便想振翅的燕子一樣,掙脫了李鸞的手指,一溜煙就跑沒了影子。
李鸞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繁錯的枝蔓之間,轉頭望向一邊從花影之下慢慢走出的衛青,輕怨了一聲:“他這樣叫我,也是將軍你教的?”
衛青緩緩走來,半蹲下身輕輕地撫上她的膝蓋,揚起頭來滿面比桃花還要粲然笑意,一雙閃爍著星光的明眸溫柔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