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龍城回來後,關內侯府的門檻都快要被長安城內的公侯士卿踏遍了,就連淮南王府這樣的皇室貴胄,如今也要去他府上喝一喝。見風使舵,因時制宜,最是人心。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他從最底層的奴僕直到今日統帥千軍,心裡自然也是最為透徹。養士結黨最是君王大忌,魏其侯招天下豪傑之士,誹議朝政,窺測宮苑,最後卻也落下了渭城斬首的下場。
衛青心裡清楚自己如今是如何擁有的這一切,劉徹既然能給,他也自然是能收回。明哲保身,上門投奔之士,他也都一一推拒了。
“你是聰明孩子,自然是懂得哀家在說什麼。”王太后又輕嘆了一聲:“你也勿須為子夫過多擔憂,她是有福之人,皇帝會善待她的。”
“衛青明白。”簾外人依舊恭聲答道。
衛青出了長樂殿,王太后覺得自己又有些累了,衛子夫扶著她慢慢躺下,又細心地幫她掩好了被衾。
“平陽那丫頭去哪兒了?為何今日一直都未見。”
怕是知道衛青今日要來,刻意躲開了吧。
衛子夫心中清楚,卻依舊裝作絲毫不知情的樣子,眯眼淺笑道:“許是平陽侯世子有什麼事,姐姐回去照料了吧。”
衛青剛出長樂宮,便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平陽公主。
衛青躬身行禮,卻似乎不想多言,回眸正要離去,卻不想被公主出聲叫住。
“本宮與衛將軍有幾句話說。”話音剛落,身後的下人也都散了下去。
平陽轉眼望著衛青沉默垂眸的模樣,只覺得心中的血液都結了冰一樣。
為何他可以如此溫柔,卻又可以如此無情。
“你終於和李鸞在一起了?”須臾,她明知故問了一句。
那人沉眸,卻沒有應聲。
“自己的前程,名聲,也都不要了?”
“這並不矛盾……”
“別說你不知道李鸞和陛下的關係!”一向穩重的平陽也禁不住暗吼了一聲,卻見他面色深沉,心中卻更加惱怒:“你以為如此,與陛下君臣之間就不會有嫌隙嗎?”
他沉著臉,卻不看她。
“她已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因一己之私再傷她心。”他故意頓了頓,抬眸望向平陽:“衛青謝公主河東送馬,但這忠與義,我都想兩全。”
說罷,他撇下她,徑直走了。
平陽若有所思地入了長樂殿,心中卻還是方才與他在殿外的那匆忙幾句,剛回過神抬起頭來,卻見衛子夫款款向她走來。
“母后已經入睡了。”
平陽點頭,抬眼望著衛子夫即將臨盆的肚子:“勞衛夫人掛心了。”
“子夫分內之事。”那人淺笑。
“如今已快要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平陽嘴上說著好事卻不禁微微蹙了蹙眉:“方才見到衛將軍,才想起他如今也是好幾個孩子的舅舅了,卻還沒有成親。可要我說一兩樁好的親事予他。”
“他的事,就由他自己吧。”衛子夫依舊若有似無地淺笑,卻絲毫不去接平陽的話題。
“就怕想他心思都撲在政事上,全然都不知什麼樣的女子才最適合做妻子。”
“姻緣二字,由天定。子夫不也是出身卑微,全然配不上陛下嗎?如今卻也是三個孩子的父母了。”
她竟如此巧妙地迴避了。
衛子夫走後,平陽望著窗外的煙霞許久許久,直到身後有人緩緩走近,她才輕聲問了一句:“長門那邊又託人說什麼了?”
“陳阿嬌想要公主出面說和,為她千金求一賦。”
“千金……她倒是不吝惜……”平陽冷笑:“求誰?”
“郎官,司馬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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