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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頑子

雪後的建章宮如同被素裹銀裝一般,硃紅門庭、煙青瓦石,總覺得在雪後晴空後又鮮豔了幾分色彩,天朗氣清,萬里烏雲。

劉徹與衛青君臣相伴而行,身後只跟著幾個貼身護衛,皮履踩著鬆軟的雪層上“咯吱”作響。

劉徹轉眼去看身邊的衛青,沉靜烏黑的眸子在素雪映照下,總覺得比往日裡看前來還要明亮清澈。這個冬季他身上終於披了棉袍,以往的冬天裡,即便是風饕雪虐,他也總是著一身稍厚的長袍。有時還穿著寒衣衛甲,一身沙轂禪衣嚴絲合縫,叫人看了都冷。

如今,他終於知道冷了,也終於知道要保重自己。

劉徹十分欣慰,儘管有些稍許的酸澀,但也並非不是不能平復。

他的割愛,總算是有些價值。

那女孩而對他來說是晴朗夜空的一縷明月之光,他每每覺得寂寞惆悵之時的一杯忘情美酒,是他年少時曾追尋過的某種極致。

但他知道,自己的宿命,一國之君最是難一心一意。他對她的那種喜歡,並不是生存的需求,只是人心底都會有的一種私慾,求而不得時,便會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就像竇太后生前跟他以花論事一般,她是他曾在萬花叢中最最留戀的一朵,讓他惦記也讓他難捨,可是想想若是要強摘下她便會枯萎,於是也只能作罷。

而身邊的人卻不同。

這些年劉徹是看在眼裡的,自己只是錯過了路途中的一道旖旎的風景,而他卻像是失去了滿園□□,從此萬紫千紅再未在他的生命裡盛開過。

他總是溫順又安靜,也會因為別人的好事而喜上眉梢。

可劉徹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開心,他也一直很寂寞。

如今看著他,只覺得他終於終於像是渡過了那個寒冬,如釋重負了。

劉徹正若有所思,忽然遠處一個碩大的雪球朝著自己迎面飛來,身邊人倒是反應得快,迅疾上前來將劉徹掩在身後。

雪球砸在他的胸膛上,“噗”地一聲,化為簌簌的凌霙拴著青衫飄落下來,身後的中常侍春陀趕忙上前來高聲吼道:“誰?沒看到陛下經過嗎?還不閃避?”

宮宇的角落裡慌亂地跑出一個英挺卻稚嫩的身影,看見衛青與劉徹均怔怔望著自己,臉上一陣赧色,趕忙硬著頭皮上前來朝著兩人揖禮道。

“姨父,舅舅。”

“去病!要叫陛下,快向陛下賠罪……”衛青趕忙糾正,卻被一旁饒有興味的劉徹打斷。

“本來就是姨父,仲卿你這麼嚴肅幹嘛?”劉徹不以為然,招手喚霍去病上前來。

他孑然一身站在雪地裡的模樣有如臨風玉樹,烏髮束成一個驕傲的馬尾,看起來英姿勃勃,大有自己年少時鮮衣怒馬,初出牛犢不怕虎的氣魄。可他雙目又匯著星海的光彩,眉梢眼角沉靜隱忍的樣子又有些像衛青,真是讓劉徹不能不喜歡。

霍去病見劉徹叫他,可卻又望著衛青肅穆的神情,遲遲不敢上前,只孤零零愣在原地。

劉徹納悶道:“朕的話都不聽了?”

“您說您是姨父……”霍去病怔怔回了一句。

“去病……”衛青冷聲喝道。

劉徹有些搞不懂了,狐疑地問了一句:“姨父怎麼了?”

“如果是姨父和舅舅說的話,去病自然是聽舅舅的……”霍去病笑了。

劉徹聽完一愣,轉眼望向面色深邃、滾了一身風雪的的衛青,輕笑一聲:“聽見沒?衛將軍,人家是隻聞舅父命,不聞天子詔。”

衛青攢眉正要開口,霍去病卻一股腦衝進了劉徹的懷裡:“如果是陛下的詔命,那去病自然是聽的。”

劉徹拿這個“護舅心切”的機靈鬼是沒有一點辦法,一把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對衛青笑道:“他在你那兒蹭了不少的好飯吧。”

衛青淺笑,卻沒有言語。

“陛下,您和舅舅這是上哪兒去?”霍去病抬頭問道。

“建章。”

“我也要去!”霍去病急忙喊了一聲,抬眼去望劉徹:“我一直想去建章看看,我聽說建章都是陛下的羽林衛與期門郎,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捉蛟,舅舅就是從哪裡出來的,一直想去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