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娘娘您不進去嗎?”春陀有些詫異。
衛子夫苦笑,輕聲道:“這幾樣都是陛下最喜歡吃的,你送進去他便知道是我來過了。其餘的,也沒有再多說的必要了。”
說罷,她轉身要走,卻忽然遲疑了片刻,又回身來向著中常侍叮嚀了一句:“幫本宮帶一句話給陛下。”
“娘娘請說……”
“弟弟如今已為家國身不由己,我所能依靠的便也只有陛下,要他千萬保重好自己。”
夜幕籠罩在蜿蜒起伏的絕嶺之上,山月岑岑,南方的暖氣還未吹到塞北。漠外的春天還未到來,遠空刮來的依舊是刺骨的苦寒冷。
三萬精騎在陰山一脈破舊的趙長城中掩護中,迅速向著高闕方向推進而去。
“都說趙武靈王變俗,穿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築長城,自代陰山下,至高闕為塞,當真是名不虛傳。”蘇建跟在衛青的身邊不禁感嘆道:“這一段怕是比我們剛進過的秦時長城修築時間還要早上六七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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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轉頭來問身邊的蘇建:“李將軍的人馬什麼時候與我們匯合?”
“大約明日這個時候。”蘇建趕忙應道:“李息將軍從代郡出,腳程比我們或許慢幾個時辰的樣子,我們要等他們嗎?”
衛青攢眉思索了片刻,輕聲道:“不等了。”
“當真不等?“蘇建有些訝異:”李將軍手中還有一萬精兵呢?”
衛青搖頭道:“如今我們孤軍深入,已向西迂迴了極大的縱深,怕是比了破龍城那次還要遠了,如今已是將我們的右翼完全暴露給了右賢王和單于王部。兵貴神速,既然出騎兵,速度是關鍵,一分一刻都不能等了。若明日太陽下山不能按時兩軍相匯,我軍就率先強攻打石水門,再下高闕。將石水門與高闕兩個關口留給李將軍的部隊來鎮守。記得,只守不攻。”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我不直接從雲中出來,便向著朔方去,非要這樣像西兜這樣大一個圈子。”身邊的張次公不解道。
“從長安一路直插朔方,一路上必回驚擾了河套遊牧的匈奴部族,河套可是塊大寶地,這一代水土富饒,聚集的匈奴人也較多。如果我們驚擾了他們,其一勢必會阻礙部隊的推進速度,其二,可能會驚擾到單于王部,引大軍西移,那樣我們豈不是就前功盡棄了。”蘇建解釋完,轉頭去望身邊的衛青:“將軍,我說的沒錯吧。”
衛青只微微在月光下點了點頭:“白羊王、樓煩王守於隴西,其守軍也有過萬的部隊,若是我們從長安直接攻打隴西的白羊、樓煩二王,兩部必然會迅速糾集人馬北移,退居到高闕與石水門這兩處有險可倚之處,一面利用早已修備好的防禦攻勢阻擋我們的進攻,一面聯絡北面的右賢王部與單于王庭,到那時候我們便就只有死路一條。如今我們現行向西大迂迴,憑藉陰山的隱蔽插入右賢王部與白羊王、樓煩王之間,快速攻下石水門與高闕兩處兩處關口,等於切斷了白羊、樓煩王與王庭的聯絡,讓他們不能憑險據守,北聯友軍。然後飛兵南下,去隴西圍剿二王。這樣,陰山以南的河套就全然被我們收入囊中了。”
張次公聽得雲裡霧裡,著實是不知道衛青在說什麼,不由抬手摸了摸後腦勺嘆氣道:“反正將軍想的事情我這個腦袋瓜子總是想不明白的,將軍指哪我就打哪便好了,到時候見了匈奴人,只要讓我打頭陣就好。”
“你呀,就是個粗人!將軍下次就別跟他解釋那樣詳細了,純屬浪費口舌。”蘇建在旁譏笑道,但轉瞬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眼望向衛青:“那我們現在右翼已經是無所依憑了?”
衛青回眼望著身邊的校尉,唇邊凝結一絲淡淡的笑意:“也不是第一次無所依憑,蘇校尉是怕了嗎?”
蘇建忙擺手道:“不不不,末將絕不是那個意思。跟著將軍,末將心中是有底的。只是有些擔憂罷了,畢竟常規作戰中,這樣等於把自己的命門暴露給了敵人,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如今我們打的不是常規戰,自然不能用常規戰的思路。正是因為我們常規戰的思路早已被匈奴人洞悉,他們才敢棄守高闕與石水門二關,恣意南下到隴西。正說明,他們認為,漢軍只會從長安出來直插隴西,也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漢匈沿線。即便是漢朝派大軍從自南向北攻入河套,他們也能很快退守石水門與高闕二關,倚靠地勢險要來拖上我們好一陣子。同時北上聯絡單于王部,讓單于大軍迅速南下撲來。這才是你所謂的常規思維。”
衛青的眼眸在寒月光下熠熠生輝,那眼神彷彿是已然看到了勝券在握一般,讓身邊的人也不禁為之振奮。
“這仗打得多了,不光是我們,就是匈奴人,也都有了常規思維。他們覺得我們是羊,而他們是狼。用羊的固有思維與狼的固有思維抗衡,我們必敗無疑。”衛青抬手拍了拍蘇建的肩膀,凝眸望著他“我們也要開始習慣狼的思維……”
他後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我們要開始習慣狼的思維……
而現在,正是我們的獵殺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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